大秦双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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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公子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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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大秦双龙传
作者:
喜欢野蕉的西耀国
本章字数:
8698
更新时间:
2024-11-20

一天,雅琴公主照例走进高渐离的房间,照例问了安。只是她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她径直走到几案前,望着那张筑发了一会儿呆,才轻轻击奏起来。开始时,高渐离并没有注意那筑音与往日有什么不同。可是,渐渐地,他听出那筑音如怨如诉,如悲似泣,连自已的心也逐渐地融入乐曲之中。

“好!太好了!”*

当雅琴公主筑弦折断,不得不停下手中筑槌时,高渐离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之声,这是他对她击筑的第一次评价。可是,他发现雅琴公主的一双美目之中竟蓄满了泪水。

“公主筑艺突见长进,必有一番遭遇,可否见告高某?”高渐离尽量表现自已的诚恳。

雅琴公主却轻轻摇头,叹息道:“高先生乃高洁之士,我不过一俗尘女子,实在不敢以俗尘之事污了先生的品行。”

“不,公主。高某已看出你是清纯无邪的女子。跟这暴虐的秦官不一样。”

“谢谢先生。”雅琴公主的泪水奔流而下,“您知道吗,我的母亲抛下我和父皇,跟一个奥人走了。”

高渐离的目光微微跳动了一下,他在公主的对面坐下,表情平静地问道:“你母亲是谁?那个男人又是谁?他们为什么私奔?”

“我母亲是父皇的妃子,叫公孙婉儿,男的就是尉缭,他们原来是师兄妹,从小青梅竹马。可是后来因为父皇的插入,母亲委身于父皇,可是,再后来……”雅琴公主说不下去,却把一份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帛书递给高渐离。高渐离郑重地打开,只见上面写道:

我苦命的女儿:

母亲对不起你,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含泪抛下你,与另一个男人一起离开了咸阳。这个男人就是国尉尉缭,一个我从少女时代就深深挚爱的男人。因为赢政的原因,我与尉缭难结良缘,随着赢政霸业的完成,我发觉到他的性格在发生着可怕的变化。他喜爱权力,崇尚严刑峻法,可以让全天下的人围着他转,而不得歇息,直至力竭而死。我留在他身边将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正当我犹豫难决时,尉缭来到我宫中,告诉我,他想离开赢政,并表明对我的一片心意。他说,赢政霸业已成,日益骄横,连王绾这样的老臣都被赶回老家了。他留在朝廷里,不但无所成就,还可能有性命之忧。他喜欢那种男耕女织的生活。我被他描绘的美好生活深深打动了,决定跟他走。

请你原谅母亲的不辞而别。因为你爱你的父亲,母亲知道你不会抛下他跟我走。赢政也非常宠爱你,正是如此,母亲才放心地离你而去。

对不起,我的乖女儿。

一永远离你而去的母亲

高渐离的泪水也止不住奔涌而出。他从小就被父亲抛下,与母亲相依为命。他的父亲就是曾作为秦国丞相的蔡泽。

蔡泽因为在燕国不被燕王赏识,为实现自已的政治理想去了秦国。尽管蔡泽为高渐离母子留下很多财产,但高渐离仍然恨他。因为父亲投奔了秦国,为自已的敌国卖命,这在当时燕国人看来,是一种无耻的叛国行为,为人所不齿。高渐离为此遭受过不少人的白眼和歧视,因此改从母姓姓高了。

一个被母亲抛弃,一个被父亲抛弃,两个来自敌国、年龄相差两旬的男女心灵开始相通。高渐离默默接好筑弦,调整好,然后拿起雅琴公主丢在一边的筑槌,轻轻敲击筑弦。那曲《易水送别》的曲子从他手下荡漾开来。

伴随着悲壮的声音,一男一女的声音在合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曲尽时,雅琴公主已经泪花皆无,娇美的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

“高先生,你肯为我击筑了?”

高渐离也笑了:“你是我的知音了。乐为知音者鸣。可是,我不会为赢政击筑。”

“我们不提他。你能指点我一二吗?”

“愿为公主效劳。”

两人并排而坐。高渐离一边纠正着雅琴公主的错误之处,一边细心地讲解着。雅琴公主专注地倾听着,用手击打着。每每有恍然大悟之处,脸上都闪过惊喜的笑容。

两人正全神贯注于筑乐之中。厮儿忽然跑进来,说道:“公主,不好了,胡亥公子来了,要到后院来呢!”

雅琴公主头也不拾,不耐烦地说:“我不是说过嘛,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

“可是,他硬往里闯,奴婢也劝不住啊!”

“不是一个孩子嘛,你就没办法了?要是把高先生的消息泄露出去,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是,公主!”厮儿知道公主的心思全在高渐离和筑乐上,再啰唆下去,只会自讨苦吃,赶紧出去了。

胡亥是秦始皇的第十八个儿子。本来,在他之后,秦始皇的妃嫔还生过三个男孩,可是,都在未满三岁就夭折了。这样,胡亥就成了秦始皇最小的儿子。

胡亥从小就生得讨人喜欢,而且聪明伶俐,又是始皇帝最小的儿子,因此深得始皇帝的宠爱。宫里人谁都知道,诸公子中始皇帝最宠爱的就是公子胡亥,而公主之中,则最宠爱十公主雅琴公主。

随着年龄的增长,胡亥生出一个毛病来:怕读书。一听到读书声就叫头疼。宫里先后为他请过三个满腹经纶的博士做老师,都被他的各种恶经剧给气跑了。如今的老师是秦始皇钦点的,当世赫赫有名的儒学大师淳于越博士。

胡亥已经十二岁,但却经常偷偷跑出学馆来雅琴公主宫里玩耍。

雅琴公主虽然有时也端出姐姐的架势教训他一番,但更多的是迁就。因为毕竟她也是个刚刚成年的大女孩,贪玩是她和胡亥的共同之处。因而,胡亥经常出入雅琴公主的官中,根本没有人敢阻拦他。但是,自从把高渐离带进来,雅琴公主为了不让高渐离的行踪泄露出去,吩咐厮儿不准放任何人进来,连胡亥也不例外。

两人继续沉醉于击筑之中。不多会儿,断儿又跑进来了,上气不接下气,一脸的惊慌之色,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雅琴公主沉着脸问:“怎么,胡亥不肯走?你不会让人把他赶出去!”

厮儿结结巴巴:“不,是皇帝陛下来了!”.

“什么?”雅琴公主吓了一跳,“父皇怎么突然来了?你不会在前边挡住,就说我马上就去

迎驾。”

“不…不行,陛下说急着见你,问你在哪儿,奴……奴婢不敢隐瞒……陛下就往这边

来了。”

“没用的东西!”雅琴公主骂道。

“奴…:…奴婢早就说过,留个男人在宫里,早晚要出……出事。”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快,让高先生先躲起来!”

高渐离却比她们镇定得多,轻松一笑,说道:“公主放心,高某知道怎么做,绝不连累你们!”

“哎呀!快走吧你。”厮儿不由分说,拉着他躲进后面的房间去了。

刚把高渐离安置好,前边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秦始皇的声音喊道:“十公主到底在哪儿?”

雅琴公主慌忙出门迎接。只见秦始皇带着赵高和几个黄门侍郎大步走了进来。

“女儿给父皇请安,愿父皇万岁,万万岁!”

秦始皇上前拉起女儿,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厮儿早已吓得脸色煞白。雅琴公主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虽然雅琴公主深得父皇宠爱,但窝藏钦犯是什么罪,她是知道的。一向对子女要求严厉的秦始皇能宽容她吗?

“乖女儿,父皇最喜爱看你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可是,今天你没有笑容,只有悲戚之色。难道你全知道了?”秦始皇的声音并不严厉,温和极了,还透着伤感。

雅琴公主觉得秦始皇知道了高渐离的事,只得低下头来,难过地说道:“父皇,女儿对不住您。女儿……”

秦始皇突然暴怒起来,吼道:“不,你没有错。是他们无情无义。朕要颂令天下,缉拿这对狗男女,将他们碎尸万段。”

雅琴公主这才知道父亲是为母亲和尉缘的逃走而发怒。看来高渐离的事他是一无所知,她放下心来,却把母亲留下的那封信双手呈到秦始皇面前,哀求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女儿的亲生母亲。父皇,女儿求您,放过他们吧?只要母亲还活着,女儿就会生活得很痛快。如果让女儿看到父亲杀死母亲的那种惨景,女儿再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话没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秦始皇端详着他这个宝贝女儿,内心生出无限的感慨。身为帝王,他有二十多个子女。可是儿女们慑于他的威严,大多与他不太亲近,唯有雅琴和胡亥不怕他,总爱在他跟前绕来绕去,甚至敢拔他的胡子。他反而最喜爱他们。当然这中间也有宠爱他们的母亲的原因。如今,面对雅琴的请求,他觉得第一次心软了。何况,他还有自已的顾虑,如果颁令天下缉拿尉缭与公孙婉儿,就等于将他们私奔的事公布天下,岂不丢了始皇帝的颜面。于是,他说道:“乖女儿,放心吧!父皇答应你。不通缉他们,由他们去吧!”

“父皇真了不起,女儿代母亲谢谢您。”雅琴破涕为笑,赶紧把秦始皇迎进大厅,亲手喝上茶来。秦始皇一边品茶,一边爱怜地望着女儿,说道:“其实朕对于他们的出逃并不在乎。尉缭早有去秦之意,他已经逃过一次,被联发觉,便推说上街闲走。他不愿事朕,朕也不强求。人各有志么。只要不反秦就行。至于你娘,她不过是朕众多宫妃中的一个。朕喜欢她,可是对她总有一种隔镜观花的感觉。既不可得,亦不必毁它。由她去吧!朕可以容她。可是,朕恨她竟这么狠心弃你而去。没娘的孩子,不论多大,都是让人可怜的。所以,当朕听说他们逃走时,最担心的就是你。”

雅琴公主靠在他肩上,摸着他长长的胡子,高兴地说:“谢谢父皇的关爱,女儿一定好好孝顺您。”

“朕的女儿嘴巴就是甜。”秦始皇抚摸着女儿的秀发,站了起来,“你能这样,父皇就放心了。父皇还有好多朝政要处理,不能常来看你。你这里缺什么,想要什么,尽管跟宗人院要。只要你开心,父皇就高兴。父皇该走了。”

雅琴公主的心还在为高渐离七上八下,巴不得秦始皇快走,忙起身施礼说:“女儿躬送父皇!”

秦始皇见她竟无留恋之意,地:“怎么,你巴不得赶父皇走吗?”

雅琴公主赔笑说:“您不是说有很多朝政要处理吗,女儿哪敢因为自已耽误国家大事呢!”

“还是朕的女儿识大体。”秦始皇哈哈一笑,向外走去。送走了秦始皇,雅琴公主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秦始皇是专程来看望雅琴公主的。因为离雅琴公主的官邸很近,就没有乘车辇,而是带着赵高和几个贴身的侍郎步行而来。这会儿见宝贝女儿的情绪还不错,他心里轻松了很多,连对尉缭、公孙婉儿出走的事儿也不那么耿耿于怀了。

出了公主官邸,秦始皇没有按原路往回走,而是循着宫墙向后转来。因为雅琴公主的宫墙下栽满了树木花草,正值花木旺盛的季节,宫墙下浓荫匝地,曲径通幽,别有一番境地。秦始皇漫步小径,心情好极了。

当走到后墙下时,忽然“嘎巴”江声脆响,一根小树枝从天而降,险些落在秦始皇头上。负责保卫秦始皇安全的三名黄门侍郎吓了一跳,急忙往树上看去,发现头顶的树丛中有人影晃动。

“有刺客!”

“三名侍郎一下把秦始皇围在中间,一个个抽出兵器,神情紧张地盯着树上。赵高也紧紧地护在秦始皇面前。

秦始皇也是一阵紧张,努力保持镇定,向树上威严地喝道:“何方逆贼,竟敢在此行刺朕,还不下来受缚!”

树上枝叶嗽嗽乱抖,无人应声,也无人跳下来。赵高吓得大叫:“来人呀,快来救驾,有刺客呀!”

惊慌间,忽听树上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别……别喊,是……是我们。”

秦始皇听出是个熟悉的童音,一颗心放下,却怒上心头,喝道:“胡亥,是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在这儿干什么?还不给我下来!”

树上枝叶纷响,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从枝叶间爬下树来,一脸的惊慌之色,正是少公子胡亥。·

秦始皇担心胡亥因害怕失措从树上摔下来,收敛起怒容,关切地叮嘱着:“慢着,小心点儿,别摔着!”赵高和三名侍郎急忙围在树下,以防胡亥不小心摔下来接着。

胡亥刚落到地面,秦始皇正欲发怒,忽听树上枝叶又响,又一个同胡亥年龄相仿的男孩慢腾腾地往下爬。

秦始皇仔细一看,竟是自已的皇孙子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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