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呢,是杀人诛心;二来呀,占据孝道大义;三来嘛,朕年前已屯兵唐山,并调走了朱棣的亲卫队。”
“如今燕地已被扎下钉子,放那三只老鼠回去,只不过是缓兵之计。朕会密令南方军队继续北上合围北平,彻底切断朱棣与旧部勾结的可能。”
“等一切布置妥当,燕王一脉不反也得反!然后朕再以谋逆罪名,将他们彻底摁死!”
“燕藩一破,大明其余藩王弹指可灭!”
“自此,朕,才是真正的天下共主,大明主宰!”
话音一落,朱允炆一拳重重砸在了八仙桌上,眼中一片森然。
望着如此霸气无双的儿子,吕太后的心中甚是欣慰。
“我儿果然天众之姿,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那就让他们再多活几日,老鼠临死前的蹦跶和绝望,那才最有意思,否则难消你我母子多年的心头之恨!”
次日,奉天殿早朝。
建文帝朱允炆端坐龙椅之上。
群臣山呼万岁毕。
太监王钺朗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兵部尚书齐泰率先出班,对着朱允炆躬身一礼,这才开口。
“启奏陛下,臣刚收到北平布政使张昺奏报。”
“端午之日,燕王朱棣竟然在长安街上当众吃翔,此举严重有损皇家颜面,简直罪无可恕!但念及燕王疯魔,也算事出有因,因此,具体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定夺。”
哄……
消息一出,整个朝堂犹如烈火烹油,瞬间炸开了锅。
大臣们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在片刻的震惊之后,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闹哄哄的仿佛菜市场一般……
没办法,这消息实在是太特娘滴劲爆了!
亲王吃翔?还是朱棣那骄傲地犟种,这事听着多新鲜呐!
坐在龙椅上的朱允炆此刻悠闲得很,也不出言阻拦,就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下方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想借此分辨出谁是忠臣良将,谁又是奸贼佞臣。
至于丢了皇家的颜面,呵呵,反正又不是朕的颜面,爱丢不丢。
再说了,你朱老四现在越丢脸,将来朕杀你的时候,理由也越充足,刀口会更锋利!
半晌之后,
朱允炆见已差不多了,这才微微抬手。
侍里一旁的王钺见状,立刻会意,大喝道:
“肃静!”
“不得喧哗,扰乱朝堂!”
堂上锦衣卫纠察甩动敬鞭。
大殿内迅速安静下来。
见群臣已停止议论,朱允炆面露悲戚,神情哀伤,叹息了一声后,幽幽道:
“几日前,朕刚收到燕王府的奏报,说燕王于五月初一突然疯魔,未曾想短短几日时间,燕王叔竟然病重如斯,疯魔至此,朕心甚痛!”
“唉,众位爱卿,如今事已发生,无法挽回,朕该如何定夺,还望诸位踊跃谏言。”
话音一落,站在后排的左佥都御史叶希贤跳了出来。
对着朱允炆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这才开口。
“启奏陛下,自您御极以来,减轻税赋、平反冤狱、废除酷刑,无不以仁义礼法治国,与民休养生息,万千臣民皆奉陛下您为‘圣天子’。”
“燕王朱棣,贵为亲王,竟于众目睽睽之下,行事如此荒诞不经,可见其病情已十分严重,完全丧失了最基本的辨识能力。”
“因此,臣建议将燕王暂时禁足于王府之中,在其神智未恢复之前,绝不解除禁令,以免再闹笑话,玷污皇家威仪。”
“同时,朝廷须立即委派官员全面接管燕王藩地的军、政大权。”
“如此,既彰显陛下之宽厚仁德,又能妥善安置燕王朱棣,如何定夺,还请陛下圣裁。”
卧槽!
这小小的都御史叶大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人精?
你小子挺鸡贼啊!
既拍了小皇帝的龙屁,又能迎合圣意暗行削藩,看皇上的脸色就知道:这货已简在帝心!
见此一幕,殿中诸多官员心中顿时懊恼不已。
如此好的跪舔机会,咋特么就让叶希贤这厮给抢先了?
我呸,
贱人!
佞臣!
臭不要脸!
正在自我悔恨、嫉妒、怨恨交织之际,皇上宠臣方孝孺也站出来了,这帮官员们顿时急眼了!
狗日的方孝孺,你吃肉也得给咱留口汤吧?
你特娘滴想吃独食啊,不知道这是官场大忌么?
阿西吧!……
于是,不再犹豫,纷纷出列。
“臣附议!”
“臣附议!”
“附议……”
这时,五军都督府佥事铁铉也站了出来,声音洪亮地开了口。
“臣铁铉启奏陛下,我大明以孝治天下,如今燕王病情严重,而其三子仍然滞留于京城,故臣恳请陛下即刻下旨,令朱高炽三兄弟速回北平照顾燕王,以尽人子孝道。”
“臣夏原吉附议!”
“臣徐辉祖附议!”
“附议……”
望着下方跪满一地的大臣们,朱允炆冷冷地瞄了铁铉几人一眼。
铁铉,你很好!你个刺头,你有种!
还有夏原吉,尤其是你——魏国公徐辉祖。
朕刚登基就加封你为太子太傅,你特么就这样报答朕的?
难怪方孝孺他们跟朕讲,
“藩王、勋贵皆是大明毒瘤!”
眼前的魏国公徐辉祖就是最好的例证,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守君臣大义,忠心于朕。
却遵循那人伦小道,站队你姐夫朱棣,你这屁股到底是哪一边的?
哼!
可惜朱棣那厮疯了。
否则若其谋逆造反,朕必让藩王、勋贵火拼!
什么王爵、公爵、侯爵,都特么给朕滚犊子!
待你们统统死啦死啦滴,去地下见了太祖爷,朕再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朱允炆收起思绪,朗声道:
“那好!朕就依众卿所奏。”
“一、因燕王朱棣身体不适,着北平布政使张昺全面接管燕地政务;”
“二、朕刚登基不久,蒙元鞑子有所异动,着兵部下令燕王所属各卫所军即刻移防边境,以防鞑子趁机作乱。”
“三、我大明以孝治天下,着令燕王三子回北平以尽孝道。三日后,朕当亲自问他们践行,待燕王康复后,朕再邀四叔、四婶来京做客。”
群臣叩拜山呼:“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国公府,已故中山王徐达长子,当今魏国公、太子太傅——徐辉祖刚刚起床,正在厅内用早膳。
府中管家匆匆走进屋内,声音急切道:“公爷,今日一早,高煦殿下骑着您的照夜玉狮子出了国公府,还跟门房说要去外面散散心。”
“谁知刚才丫鬟来报,她们在收拾殿下房屋时,发现桌上留有字条,上面写着‘借舅舅宝马及金豆子一用,来日再还,我已回北平,勿念’的留言。”
“高炽、高燧两位殿下此刻还在房中休息,尚不知道此事。”
闻言,
徐辉祖立刻放下手中碗筷,带着管家来到前院马厩查看。
果不其然,看到马厩内被割断的缰绳,徐辉祖冷哼一声。
“朱棣,你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算了,既然皇上已经同意他们回北平了,管家你去帮高炽、高燧俩小子也收拾一下行礼,随时准备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