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只觉清香馥郁,回味悠长。
放下茶杯又看看茶水,茶色清透自然,赞道:
“殿下这煮茶的手艺可是又精湛不少啊,闻之便觉心旷神怡。”说完又端起茶杯。
太子温和笑笑,颇有些亲近的调侃:“这话孤便认了,可这煮茶技巧可是太傅您教给孤的,您这不是拐着弯夸自已吗?”
太傅听了更加开怀,直说“青出于蓝胜于蓝”。
聊了几句家常,太傅满是皱纹的脸上爬上几分忧色,眉头苦恼的皱起,叹息一声:
“如今前朝动荡不安,已有不知多久没这般放松的品茶了,瑾安呐,你……”
太子眼中暖色渐浓,瞧见陪伴他长大的太傅,如今已是花甲之年,却还要为他的事忧心,不免有些惭愧,忙安慰道:
“太傅请放心,孤一切都已准备好,前朝动荡不会太久的,下次孤再邀您来品茶,您就不必再这般忧心了。”
说完,太子端起茶杯,向面前年迈的恩师敬了一杯。
太傅虽心头疑虑未彻底消散,可面对太子的敬爱也是受用无比。
于是收起了面上的愁容,只有些担心的询问。
“听说殿下与母家将军府,近来闹得有些不快,可那将军府也是一大助力,何不先虚与委蛇……等坐上那个位置,再处理也不迟啊。”
“……”
太子微微垂头看着手中的杯子,指腹摩擦上面的花纹,声音有些低沉。
“大将军不只想要孤坐上皇位,保将军府几世繁华,更是想完全控制孤,做这天下之主,孤如何能答应?”
大将军是他的舅舅,当时他的母后被外公嫁到宫里,惊才绝世的将军府之女,文学武艺样样不差。
可在这吃人的宫里,也没有活过几年,生下他就香消玉殒,享年20岁。
如今他的舅舅完全继承了外公的冷血无情,毫不顾忌他这个亲姐姐唯一的孩子。
前不久刚驳回了舅舅想将女儿送入他后院的想法,许是害怕他失去控制,才闹大了些。
太子移开视线,看向太傅,声音冷硬:
“大将军狼子野心,纵使孤无何大志向,也不能做外戚专权这等遗臭万年的事。”
太子挺直了脊背,眼中锋芒毕露,问太傅:“太傅可知孤的倚仗在哪?”
太傅听见刚刚几番话,为那将军府的目的而心惊,同时也为太子的决心而欣慰。
突然遭到询问,心中虽有几个猜测,却摇摇头,只道不知。
“孤的倚仗不在任何人,在孤自已,在孤的身份。”
“孤的兄弟们拉拢朝臣,是结党营私,是有不忠之心,而孤拉拢他们,是理所应当。”
“一声令下,不知有多少官员来投靠,何必受限于将军府,之前只不过……”还对他的舅舅抱有幻想。
可这话太子没说完,他一向不喜欢示弱。
太傅却懂这未言之意,小时候的太子很喜欢大将军,问了就说:“父皇是很多人的父皇,舅舅只是我的舅舅。”
如今是被伤透了心才这般,太傅有些心疼,出声安慰。
“瑾安有多优秀,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若瑾安坐不上那个位置,怕是也没人能有能力了。”
“至于大将军……”太傅冷声“不过是不懂形势又贪婪的小人罢了。”
太子面上这才带了笑,微微拱手。
“有太傅,是我之幸。”
先前担心他和将军府闹矛盾,其实不只是担心会失去一大助力。
而是喜他所喜,厌他所恶。
太傅满眼慈爱看着他优秀的学生,刚才几番话也让他感触颇深。
拱手回礼道:“有殿下,也实乃臣之幸。”
这一幕在两人相视一笑中结束。
“咔”
“贺老师演技真是精湛啊,自然而然就把我给带到戏中了。”
扮演太傅的老先生哈哈一笑,想要拱手又突然反应过来,只是带着笑意伸出手去。
越看越满意,本来还担心新一代演员会扛不起影视圈,没想出了个贺观棋。
贺观棋见老先生这般热情,也忙伸出手去,只接触一瞬就松开。
谦虚道:“老先生夸严重了,能和这般有名的老演员搭戏,我也很是庆幸。”
这一幕结束了,用的时间还挺多的,但也刚好到中午,主要因为两人演技都不差,重演次数不多。
照旧被导演逮着一顿夸,贺观棋无奈提醒,“导演,你不吃午饭吗?我要去吃了。”
“好了,我就不唠叨了,你去吧,也陪陪你家呃……星星吧。”
贺观棋走到外面场地,往早上那个亭子靠近。
还没走近却发现亭子里围着一圈衣香鬓影,身着或华美或普通宫服的女子,一声声娇笑声响起。
再走近点,那群女子不知是谁先发现的,缓缓散开了。
她们不是不想跟贺老师接触,只是那人身上有股子莫名的疏离感,总叫人不敢靠近。
有了星星,她们各自打趣笑道:
“贺老师,你家星星可真可爱。”
“是啊是啊,还很聪明呢!”
“下次再带它来玩吧,可好玩了。”
贺观棋温和点头,“下次会带它来玩的,在家里也没人看着。”
女演员们得了肯定,也一一离去。
贺观棋走进亭子里,近距离看趴在石桌上的白星星,沉默了。
白星星有气无力的趴着,微微颤抖,察觉到来人,颤巍巍的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清透的蓝眸里含着水雾。
看到贺观棋,他“汪”的一下就哭了出来,边哭边蹭到贺观棋身前站直身子,埋了进去。
而贺观棋在看到白星星毛脸上那几个鲜红的口红印时,脸色登时就黑了。
贺观棋掐住白星星抱了起来。
面前的狗子满身柔顺的毛发被摸炸了,乱七八糟的竖着,脸上几个口红印很是鲜明,眼里还有泪,满是其他人的味道。
一脸刚被抹布过的不值钱样儿……
“……”这是被欺负成啥样了。
贺观棋一下下抚着白星星的脊背,试图把炸掉的毛抚顺。
一旁的安桥刚刚还在看乐呵,现下看着贺哥黑如锅底的脸色也不敢吱声了。
白星星哭着哭着,突然打了个嗝,他忙伸爪捂住嘴巴,心虚的抬眸看贺观棋。
贺观棋意识到不对,手一摸,就摸到了那不对劲的肚子,圆鼓鼓的。
?
贺观棋看向安桥,示意给他个解释。
安桥看也不看白星星,直接交代了。
“刚刚那些人拿着零食逗星星,说卖个萌就给它吃一口……零食是今早出门带的,没给星星吃来历不明的东西。”
安桥也很懵,明明看星星还挺乐在其中的,结果贺哥一来就哭上了,难不成是……忍辱负重?
贺观棋危险的眯起眸子,看向手下的白星星。
所以,是故意的,在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