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朝纪事【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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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往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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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景朝纪事【玄幻】
作者:
两只猫主子
本章字数:
7406
更新时间:
2024-11-20

在浮丘雪五岁的时候,他清醒的被祭司放了一碗血。殷红的血从手腕处流出,不断滴落到碗中,不仅没有血液特有的铁锈味反而是带着花香的木质气息。

祭司草草的给浮丘雪上药,之后端起血细细嗅闻,确定药浴已经改变了浮丘雪的血液后,他才露出笑容,端着血到祭坛中央,说着一些浮丘雪听不懂的话,然后将血洒在祭坛上。

祭坛中央的法阵迅速将血液吸收,闪烁起不祥的红光。浮丘雪突然觉得肚子很疼,他疼的流泪,手掌捂住自已的肚子,但祭司快步走来移开他的手,阴冷的眼神盯着他的小腹,似乎在等待什么,等那阵疼痛过去,他的腹部多了一个浅色的圣杯印记。

祭司这才满意的松开浮丘雪,他不知道浮丘雪能够听懂他的话,也不知道浮丘雪自已学会了一些话,因此他和其他侍奉神明的人说话也没避着浮丘雪,“神明对祭品的血很满意,以后每周放一碗血给神,连续两年,神明完全接受祭品后,就把祭品放上祭坛,送给神明。”

明明浮丘雪才五岁,还是个小孩子,但他的死期却早早定下。他的出生不能由他自已选择,他的死亡也不能。从始至终,他的生命都在被别人操控。

在本该懂得爱的年纪,浮丘雪先懂得了恨。怨恨的种子在他心里发芽,根茎贯穿他的身体。每天练习剑术的时候,浮丘雪的脑中都是如何杀死祭司,强烈的恨意支撑着他渡过剩下的两年,越是临近七岁,浮丘雪越意识到自已不想死,他还这样小,他还没去过祭坛以外的地方,他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遗憾,他不想死。

求生的欲望支撑着浮丘雪从祭坛逃跑,那天祭司刚好在主持一年一度的祭祀典礼,浮丘雪便悄悄跟在给自已送饭的人身后跑了出来。

他一开始并没有抱多大希望,但大概是他从会走路之后就不断练习剑术,他的武功远比他自已想象的出彩,所以他才能不被送饭的人察觉,进而跑出祭坛。

跑出祭坛的那天刚好在下雪,浮丘雪第一次见到天空的样子,第一次知道雪是这样干净,他沉浸于这样色彩缤纷的世界,慢慢的悄悄地避开人群寻找下山的路。

他才从祭坛跑出去没多久就被发现了,祭司命令全族的人寻找他,“那个祭品不会跑很远,他不知道路,现在一定还在村子里,都给我去找,找到之后立刻送到祭坛!”

浮丘雪见到外面的样子还不满一个时辰就被雪丽族的人找到。他试图逃跑,可遇上的每一个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要他命的人,偌大的一个村子没有一个人是来帮他的,所有的人想要的都是他的命。

浮丘雪最终还是被送回了祭坛,整个雪丽族盼望的都是他献身于神,没有人希望他活着。浮丘雪终于明白,没有人会在意他,他突然觉得活着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但在他死之前,他一定要把让他这样痛苦的人全部拉下地狱。

作为惩罚,从那天起,浮丘雪每天的饭从一天两顿变成了一天一顿,但他每天的训练量却加大了一倍,并且每天都有人监视着他,彻底杜绝他逃跑的念头。

浮丘雪没断过逃走的念头,可是看守他的人一年比一年多,越是临近他被献祭的日子,对他的监管愈发严苛,即使浮丘雪如何不期待,献祭的日子还是来临了。

献祭那天,浮丘雪被迫穿上洁白的羽衣,垂到地面的银白长卷发被编成麻花辫,华丽的首饰将他从头到脚装点一遍,美的不似真人。

浮丘雪被祭司拽到祭坛上,赤裸的脚刚碰到祭坛边缘,几个雪丽族人就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语气中满是恐惧,“祭司大人,景朝皇帝打进来了!”

“什么?他们打到哪里了?”祭司神色一冷,什么时候不好,偏偏是该献祭的这天!“你们先拖延一会儿,我会尽快让祭品回归神明。”

祭司拿出匕首,将浮丘雪抓到祭坛中央,就在他要拿匕首划破浮丘雪的脖子时,祭坛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祭司微微一愣,就是这一愣让浮丘雪看到了机会。

祭司完全没料到到了这个时候浮丘雪都还没放弃逃生,猝不及防下匕首竟是被浮丘雪夺了去,浮丘雪从未如此庆幸自已一日不辍的练习剑术,这让他在此时此刻可以夺过匕首,甚至可以威胁到祭司。

“你要杀我吗?”祭司冷笑,根本没有把拿着匕首的浮丘雪放在眼里,他说着就上前轻易的抓住浮丘雪的手,浮丘雪拿匕首划他的手他也没有反应。

他们再次到了祭坛中央,这一次,祭坛的门直接被撞开,大量的官兵从门外闯入,弓箭和长矛对着祭司和他手里的孩子,一个面色冷漠的英俊男子和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骑着马从官兵身后走到了前面。

男人看着祭司和他手里的小孩子,眼神锐利,“放下手里的武器,否则杀无赦。”

“哼,我放下武器你们就会放过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其他族人都已经被你们杀尽了吧?不过没关系,为神牺牲是他们的荣幸。”祭司丝毫不为族人的死亡感到痛苦,甚至还觉得他们没用,竟然都没把这些人拖到祭祀结束。

眼看着祭司专注于和那些不认识的人交谈,浮丘雪悄悄将匕首从被祭司拽着的手里换到自已自由的手里,然后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目光中用匕首砍下了祭司抓着他的手。

腥臭的血溅在浮丘雪那张美丽的脸上,让那张原本神圣的面容染上了邪性,反而更加引人注目。

祭司惨叫一声,另一只手抬起来就要扇浮丘雪一巴掌但被浮丘雪躲开,还被浮丘雪又划了一刀。

浮丘雪完全忽略掉官兵的存在,他此时此刻脑子里想的就是杀了祭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祭司本就失了一只手,他又不如浮丘雪身体灵活,庞大的身体上不断增添新的伤痕,在极度的不甘与不可置信中,他被浮丘雪一刀插进腰腹,结束了生命。

确定祭司死了,浮丘雪愤恨的目光逐渐变为一潭死水。他擦了擦脸,赤着脚走下祭坛,逐渐走到官兵面前。官兵们神色紧张的盯着他,唯恐他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举动,在没有皇帝的命令下,他们只能严阵以待。

“要……杀我……?”浮丘雪的声音沙哑干涩,他会说的话不多,之前也没有人教他听他说话,他只能按照自已的理解试探性的说话。

萧令璟此时才九岁,他跟在他的父皇身边攻打雪丽族时才知道这个世上竟然有这样美丽又强大的种族,但他很快又发现这个种族是如此的愚昧,对这个种族升起的好感转瞬间就变成了厌恶。

他看着前面娇小瘦弱的孩子,他是那样漂亮精致,却在刚才爆发那样强大的力量反杀了比他高大数倍的祭司。那个孩子还那样小,可那双星河般的眸子里却已经没有了希望,只有深处要压抑着一丝生的渴望,然而看到官兵后,他那一点微弱的渴望也隐匿于深处,再也不见。

萧令璟生出了一丝怜悯,他们在进攻的时候就听到祭坛里在举行祭祀,祭祀的对象是一个一直被关在祭坛从未出去过的七岁的孩子。他本以为那个孩子是自愿的,可那个孩子是这样瘦削,七岁的孩子看起来却只有四五岁,那个孩子杀掉祭司时眼中的恨意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动了恻隐之心,第一次向他的父皇讨要一份礼物,“父皇,我能留下他吗?”

“为什么要留他?”先帝的语气总是冰冷严肃的,萧令璟已经习惯,“他很强,并且对雪丽族有浓烈的恨,儿臣救他既不用担心会被他报复,还会为自已找到一个强力的帮手。”

“那朕如果不同意非要杀了他呢?”

“父皇才不会那么做。”听出武帝并没有真的要杀浮丘雪的意思,萧令璟故意任性的说“儿臣就想要他嘛!”

对于自已一向沉稳的孩子突然任性这种事,武帝喜闻乐见,偶尔他也想体会普通父子间相处的感觉,何况在他看来浮丘雪着实翻不出什么风浪。

“好吧,朕答应你便是了。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留下他可以,父皇要你和他定下封魂印,以后他的一切都将由你来负责,他如果惹了什么事,父皇第一个拿你是问,能接受吗?”

“儿臣明白。”萧令璟翻身下马,走到浮丘雪面前,浮丘雪抬头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就像一个人偶娃娃一样。

“孤可以不杀你,但孤会和你订立一个契约,有这个契约在,你不能违抗孤的任何命令,只要孤想,孤便可以控制你,这就是孤让你活下去的条件,不过只要你不做对孤不利的事,孤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你答应吗?”

浮丘雪的眼珠转了转,似乎是在理解萧令璟的话,“我……不懂……但……我想……活……”

“孤就当你答应了。”萧令璟牵着浮丘雪到武帝面前,“父皇,他答应了。”

“嗯,其他人都出去。”武帝下马,等其他人都退出去后,武帝将萧令璟和浮丘雪的上衣都脱了下来,浮丘雪小腹上的圣杯印记露了出来,但武帝并不在意,一是给浮丘雪留下咒印的人大概率已经死了,二是封魂印是契约效果最强的印记,有封魂印在,其他的任何咒印都会被压制而不起作用。

武帝用手指沾上萧令璟的血和浮丘雪的血混合而成的血液,他们都闻到了浮丘雪血液的味道,但他们也只是略显惊奇也没有其他情绪了。

武帝先在萧令璟背上画出象征控制者的龙纹,明明血是红色的,可在萧令璟背上画出的龙纹却是黑色,随着武帝口中的咒语,龙纹先是亮了一瞬又渐渐消失,当他再次念出咒语时,龙纹又浮现出来,而后又消散了。

武帝转而又在浮丘雪的背上画了一只凤凰,凤凰的颜色是明艳的红色,随着咒语的念出,凤凰越来越亮,直到咒语念完,光芒才逐渐散去,但凤凰却没有像龙纹一样消失,而是一直留在了浮丘雪背上。

武帝牵着萧令璟的手道“用你的血把这个凤凰描一遍。”

萧令璟照做,武帝又道“说让他永远不能背叛你,永远不能伤害你直到死亡为止。”

“你永远不能背叛孤,永远不能伤害孤直到你死亡为止。”

武帝又让萧令璟用血将凤凰描画一遍,“封魂印需要用你的血滋养,一旦你长时间没有用血喂封魂,凤凰就会噬主。现在你能力还不够强,凤凰印每月都需要你喂一次,等你强大之后,喂食凤凰印的频率就可以降低了。”

“儿臣谨记。”

他们的谈话完全没有避开浮丘雪,但浮丘雪从始至终都没有反抗,好像这是无关紧要的事。

“好了,带好你的‘战利品’,我们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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