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忠硕把浮丘雪送回房间后,怕浮丘雪醒来后仍不清醒,小心的给浮丘雪戴上了镣铐,就算陛下之后怪罪他,他也认了。
萧令璟听到消息后面上没有变化,但他却叫了钦天监的人去浮丘雪那边观察情况。
梁忠硕刚给浮丘雪整理好衣饰,钦天监的人就到了。
“呦,原来陛下让我看的人是大将军啊,真是好极了。”慵懒的声音传来,梁忠硕立刻朝来人行了个礼“老奴见过芙蓉大人。”
“可别,我可不值得梁公公这一礼。”芙蓉冷哼一声,他有着一头少见的粉色卷发,五官昳丽妖艳,明明是男性的声音,面容却像是女性。
芙蓉身形颀长,皮肤苍白,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一根烟管。他上身只穿了一件深衣,苍白的皮肤露出大片,甚至连胸肌都露了出来,再向下一点就能看到那两个粉色的小东西。下身只穿了一条短裤,修长光着的腿直接暴露在外面,木屐的声音格外清晰。
芙蓉从最开始就是这副不修边幅的放荡模样,再加上他又是少有的雌雄同体,不少人私下里说芙蓉做官前怕不是那青楼里的小倌,最初这种话就是从一个太监嘴里传出来的,因此芙蓉最讨厌太监了。
“芙蓉大人哪里的话,老奴只是个太监,怎么比得上能为陛下解忧的各位大人们呢?”梁忠硕也知道芙蓉不喜太监,也不主动讨嫌,“芙蓉大人还是先来看看浮丘将军吧,若是浮丘将军醒了怕是不好对付。”
芙蓉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梁忠硕退到一边后他便上前照看浮丘雪。论起术法端木华第一,芙蓉便是第二,如今端木华不在京中,芙蓉就来了。
“大将军的术法抗性很强,不应该这样容易被控制才对。”芙蓉坐在床边,手掌抚上浮丘雪的脸颊,“啊,真是一张漂亮的脸啊,真是完美。”
苍白的手掌从浮丘雪的脸颊移到浮丘雪胸前,慢慢的又逐渐向浮丘雪的腹部移动。梁忠硕在旁边看的眼皮直跳,他总觉得芙蓉像是在轻薄浮丘雪,但他确实不懂术法,也许是特殊的诊断方式?
芙蓉的手最终还是到了浮丘雪的腰腹,浮丘雪的腰很窄,芙蓉的手可以轻易的将那节腰覆盖。莹白的光从芙蓉的掌心渗透到浮丘雪的身体,随着光点的增多,芙蓉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随后他猛然扯开浮丘雪的衣服,露出浮丘雪劲瘦的身体。
萧令璟他们到的时候刚好看到芙蓉扯开浮丘雪的衣服,萧洲和欧阳明下意识转头,但很快他们又转回来,都是男人他们根本不需要避嫌!
萧令璟神色不变,他走上前问“芙蓉,情况怎么样?”
“说实话,有点棘手,陛下。”芙蓉盯着浮丘雪小腹上那个黑色的圣杯印记,那是复神教的印记,可现在却出现在了浮丘雪身上,“复神教的印记出现在了大将军身上,正是因为这个印记,大将军才会被控制。”
萧令璟上前,顺着芙蓉的手指看到了浮丘雪小腹上的印记。“有办法破解吗?”
“我们要找到给大将军留下印记的人,只有他才知道怎么解咒,如果他不愿解咒,哪怕他死了大将军也会有受控制的风险。”芙蓉吐出口血,他尝试解咒,但他不如施咒人术法高深,差点被反噬。
“被反噬了?”萧令璟猜到了原因,芙蓉点头,“给将军下咒的人很强。”
萧令璟眉头紧蹙,“给浮丘下咒的人朕能猜到是谁,但那个人应该早就死了才是。”
芙蓉:“那就说明有人知道下咒人的术法,他用了那个术法控制了大将军。”
萧令璟问“还有其他办法吗?”
芙蓉沉思片刻,有些犹豫“有是有,但是对大将军来讲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什么办法?”
“用一种比这个咒法更加高深的咒法控制大将军,比如封魂印这种术法,这样这个咒法便不起作用。只是这样大将军还是会有被人控制的风险,”
听到芙蓉的话,萧令璟神色怔愣,面上表情复杂“你们都先出去吧,朕想想。”
其他人都走了出去,萧令璟缓步走到浮丘雪床前坐下。他将浮丘雪从床上扶起来,褪去浮丘雪的衣服,指腹抚摸过浮丘雪背后那只血红的凤凰。
“血少了啊,怪不得小雪会被控制,真是贪吃。”萧令璟咬破指尖,殷红的血描摹着浮丘雪背上凤凰的轮廓,每画过一笔,那只凤凰就会亮一次,并将血吸收掉,等全部画完,萧令璟感受到自已后背上的灼热,他这才安心下来,缓缓将浮丘雪放平,然后走了出去。
萧令璟推开门,“都回去吧,浮丘没事了。”
“陛下做了什么?”芙蓉问出口才觉得有点不妥,这样子像是在质问萧令璟,于是他又补充“可否对陛下身体有损伤?”
“无事。都回去吧。”萧令璟明显不想说什么,他们即使再疑惑也只能把疑问咽进肚子,既然萧令璟说浮丘雪没事了,那浮丘雪就是没事了。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他们最终都得乖乖回去。
浮丘雪清楚的知道自已在做梦,但他无法从梦境中醒来。
雪丽族从最初就居住在雪山上与世隔绝,正因与世隔绝,雪丽族一直处于愚昧不化的状态,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神的存在,雪丽族开始供奉神明,本就落后的族群变得更加封建。
在雪丽族,雪是吉祥神圣的象征,只有在冬季初雪出生,并且出生时间是阴时的没有残缺的孩子才能成为神明的祭品。在所有雪丽族看来,能够成为神的祭品是一种荣幸,因此雪丽族的女性都希望自已的孩子能够成为神明的祭品,只是这个条件过于苛刻,雪丽族几百年来也就只出现过十五个这样的孩子。
浮丘雪其实本不该成为祭品的,但是他的父母在决定生孩子时就算好了一切,只是真正怀上孩子的时间比他们预期的晚了一个月,于是在冬季初雪那天,他的母亲喝了一碗猛药让他不足月便出生,代价是母亲自已丢了大半条命,他自已身体也算不上好,但他的父母不觉得辛苦,他们骄傲自已的孩子真的被选为了神明的祭品。
浮丘雪从记事起就一直被关在祭坛,没有人教给他说话,他只能自已摸索着别人话语里的意思,然后自已学习,对于祭司来讲,祭品不需要学会说话,祭品唯一要做的就是在神明需要时奉献自已,守护神明。因此,祭品的武力必须高强以便保护神明。
每天他都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去见自已的父母,而他的父母每次见到他时都不会关心他过得好不好,只关心他有没有用心供奉神明,关心祭司对他的表现满不满意,即便他哭着求父母将他从祭坛带走,父母也不会搭理他,久而久之,浮丘雪明白父母其实并不爱自已,比起自已他们更爱那个虚无缥缈的神。
祭坛里的日子很辛苦,在他五岁之前,他每天要做的就是练习剑术,雪丽族最强的便是他们一族一直流传的浮影剑法。浮影剑法是双剑剑法,特点是快而轻,灵活而多变,精通之后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浮丘雪一开始练习拿的是木剑,祭司目光阴沉,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一旦浮丘雪的动作有一点不标准不到位,小木棍就会落在他身上。祭司的力道把握得很好,会让浮丘雪疼但不会在浮丘雪身上痕迹,他们认为作为神的祭品,浮丘雪身上不能有任何显眼的痕迹。
浮丘雪再痛都只能忍着眼泪练习双剑,他哭的再如何可怜都不会得到怜悯,只会让祭司觉得他不堪大用,对他更加严厉,以此来督促他练习,以求更好满足神明。
浮丘雪是早产儿,他的身体因为早产而多病,本该是被悉心照料的身体却被忽略,每一次生病,祭司都让浮丘雪自已忍着,如果浮丘雪没能熬过去,那就说明浮丘雪不被神明眷顾,说明浮丘雪不配作为神明的祭品。
浮丘雪不相信神的存在,因此他憎恨着祭司,憎恨将他送到祭坛的父母。他试过在自已身上留下明显的伤痕,毕竟祭品的身体必须完美,他想用伤害自已来逃避被当做祭品的命运,但这显然没有成功,反而让他遭受了他最不想遭受的惩罚。
其实练习剑术对浮丘雪来讲并不是最难熬的环节,真正让他痛苦的反而是看起来最无害的药浴。每天练完剑后,浮丘雪都必须泡一个时辰的药浴。他不知道水池里面药浴的成分,但他每次进去之后都会丢半条命。
一进入药浴池,他碰到药浴的皮肤就会剧烈疼痛,像是有人拿刀子将他的皮肤一寸一寸划开一样疼痛,黑色的污渍从他的毛孔渗出,药浴中的成分则从他的毛孔进入他的身体。有好几次,浮丘雪疼的恨不得死去,可他一想到害他承受这些苦痛的人还活着,他就没办法轻易放弃自已的生命,无穷的恨意支撑着他,让他不断在痛苦中存活。而在他试图通过伤害自已来逃避时,他被惩罚泡了两个时辰的药浴。
浮丘雪最初不知道药浴的作用,但后来他知道药浴的作用后只觉得恶心。他的皮肤变得更加莹白娇嫩,轻轻一碰就会留下红痕,在灯光下,他的皮肤仿佛会发光。如果说在泡药浴前,浮丘雪的容颜在雪丽一族中算得上前几,那么泡完药浴之后,没有人比他更加美丽,更加明艳,更加神圣了,他美的惊心动魄,却注定不会活得长久。
泡完药浴之后,浮丘雪浑身都痛的厉害,但没有人会把他从药浴池里抱出来,他要么自已努力从池子里爬出来,要么永远在药浴池里待着,直到第二天练剑时被祭司打出来,而祭司雷打不动的在他泡完药浴后对他吹一会儿骨笛,骨笛一吹他就会不省人事,再醒来时他的手指上就会多一个针孔大小的伤口。
在这里,没有人把他当做一个该小心对待的孩子,他在祭坛就只是一个活着的物件,被祭司人工打磨成他以为的神会喜欢的模样。
浮丘雪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到他死亡,但在他五岁的时候,他的生活迎来了第一转变,而这一次的转变让他的境遇更加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