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相亲认识的,那时候邢六的母亲还健在。邢六原本不愿意来相亲,但拗不过母亲这才来的,所以也没特意请假。
就打算巡街的时候路过进来吃个饭,但是他迟到了,而且迟到很久。
邢夫人却是个不服输的,她就想看看,这人谁啊,凭什么看都不看就不喜欢自已啊?她就在这儿等着,等人到了就好好骂他一顿。
结果邢六是浑身水跑进来的,那模样别提有多狼狈了。
“噗嗤!”
邢夫人见他第一眼,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完全将自已的快乐建立在了邢六的痛苦之上。
“你小子怎么搞的?”邢母不悦道。
“追个贼,那小子没处跑竟然跳井了,我费了好大劲才将他给弄上来。
姑娘,实在对不住啊。我虽然不想来相亲,但我也不是那爽约的人,今天真是有特殊情况。”
就因为邢六的这两句话,邢夫人当时就决定嫁给他。
当得知她中意自已的时候,邢六一脸懵,问道:“为什么啊?”
“那姑娘说,你追贼说明你勇敢,救贼说明你心善,道歉说明你知道体贴人。跟你过日子准没错。”邢母笑呵呵地说道。
“是嘛,我怎么不知道。呵呵……”邢六傻笑。
女追男隔层纱,邢六当时也老大不小了,所以两人就选了个日子结婚,直接跳过了现在所谓恋爱的过程,主打的一个简单直接。
接着还说起孩子以后的规划。
“要是个男孩,长大了可不能跟你一样当捕头,要成为读书人,要做官。最次也得是个秀才。”
“要是女儿的话,也得让她读书认字,还要给她攒好多嫁妆免得被夫家看不起。”
祝仙之就在一旁听着,他觉得这一幅画面很温馨。想来当年母亲怀我的时候,也同父亲一样在规划着我的未来吧。
是的,规划了一条通天之路,只可惜失败了。
“对了先生,要不您给我家孩子起个名吧。”邢六突然想到。
“你神经啊,孩子才多大。”邢夫人嗔怪道,还略有些害羞。
“无妨,无妨。”祝仙之想了想道:“若是男孩就叫邢玖,若是女孩就叫邢姗。”
“好,就听先生的。”夫妇二人很是满意。
男人醒酒不糊涂,女人行善会好命。
“对了小先生,你还没有娶亲吧。”邢夫人问道。
“没有。”祝仙之摇头,虽然他已经一百岁了,但他真没妻子,甚至于连个对象都没有。
“有没有中意的?”邢夫人再问。
祝仙之再答:“没有。”
“那要不我给您说一个,那姑娘是我们村最标致的,保管先生满意。要是先生乐意,我过几天回娘家,就将她领来给先生看看。”邢夫人积极道。
祝仙之摇头谢绝道:“邢夫人好意祝某心领了,不过我暂时没有娶亲的打算,或许再过几年吧。”
他现在目标很明确,打通全身窍穴,在此之前他是不会考虑个人感情问题的。
“小先生,一个人虽然自由,但结婚有结婚的好处,能多个人疼呵疼呵你,回到家之后不是冷灶而是有热饭……”邢夫人劝说着。
祝仙之不由得看了邢捕头一眼,他想起了那天邢捕头醉酒找他诉苦的场景。
“够了!”邢捕头以为祝仙之看他是不耐烦了,急忙呵斥,但被邢夫人瞪了一眼之后,他立即温柔道:“小先生何许人也,自然要配个千金大小姐,岂是区区村姑可以配得上的?”
“村姑?怎么,你们城里人这么瞧不起村姑吗?”邢夫人咬着牙道。
“差距还是有些的,至少这皮肤上,村里人就要比城里人黑,手也比城里人大……”邢捕头列举着村姑与城里小姐之间的区别。
“那手劲呢?”邢夫人听恼了,手在桌底下狠狠掐了邢捕头大腿根一把。
“噢哟!”疼得邢捕头当场就跳了起来,边揉边道:“大,大多了。”
“哈哈哈……”祝仙之看得不由得笑了,夫妻之间的关系真是妙,妙不可言。
春节嘛,就该这么热热闹闹,挺好,挺好。
过了春节之后,很快就迎来了县试,根据朝廷制度,若是能考过就能成为童生。
而要成为状元,考上童生便是第一步。
祝仙之并没有考过试,只是在书中看到过罢了,所以等在衙门外如同家长一般紧张非常。
童生试之所以叫作县试,就是一个县内的学子考试,其中佼佼者才会被赐予童生的名号,而并不是看年纪,耄耋老者若是考中也只是童生。
童生不计年龄,而以学问论长幼。
童生之后是秀才,秀才之后是举人,举人之后是贡士,贡士之后才是状元。
考级之复杂,考级之困难,可比现在考公艰难太多了。
但祝仙之的担心是多余的,不过区区县试而已,他的学生们应付起来可谓是游刃有余。
如果不是不能提前交卷,孩子们早就出来玩耍了。
“这不错,这也不错,好好好,信安可真是个宝地啊。”县令阅卷满意不已,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好文章,他这个县令真是治下有方。
“大人,这,名单似乎,似乎……”师爷看了名单,有些犹疑。
“怎么了?”县令问道。
“中童生者一共四十人,其中三十人都出自同一家学堂,若张榜出去,恐被人诟病作弊。”师爷担忧道。
“你怀疑本官漏题?”县令不悦道。
“属下不敢,只是怕影响大人官声。”师爷告罪道。
“本老爷公平公正,无有徇私包庇,尔等也尽职尽责,毫无疏漏,既如此如何不能光明地张榜?
明日就贴出去,将这些中试的文章,誊抄一份也都贴出去,我看谁敢置喙。”县令拍板道。
“是,老爷。”师爷不敢再劝,忙命人誊抄试卷。
榜单一张贴出来,整个信安都炸开了锅。因为祝仙之的学堂三十名学生一个不落,全都中了童生。
孩子家长自然欣喜若狂,各家都纷纷出钱,在信安最好的酒楼给举办了个谢师宴。
祝仙之高兴,所以接受了宴请,同来的还有县太爷。
县里出了这么个厉害的教书先生,他要是能教出几个举人来,他的政绩就能碾压一众同僚,到时候就是加官进爵。
所以,虽然他是县令,今天来这谢师宴祝仙之依然是主角。
对于这吴县令,祝仙之观感还不错,虽然市侩了些,但为人也算刚正。
可有人就酸了,觉得是祝仙之给县令行贿了。
也有觉得他们是作弊了。
但很快就有人反驳。
“你他娘的是不是蠢,谁行贿老爷一下子中那么多人的,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就是,你们也不睁开眼看看,老爷都将试卷给张贴出来的,就是为了堵你们这群羡慕不来的人的嘴。
这位小先生可不一般那,我要是你们啊,现在赶紧带着孩子去学堂拜师,不然可轮不上你。”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呼啦抄一下子,祝仙之家门槛以及学堂门槛都被人踏破了。
祝仙之因为这个事情,终日忙碌,不由得感慨一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