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我已经要上初中了。
可妹妹的病依然不见丝毫好转,她有时清醒有时癫狂。
妹妹清醒时会和我说些话,但她说的都很怪异,说什么我们都是被囚禁的孩子。说什么恶魔和怪物,她似乎身处和我完全不同的世界。
我茫然的抬头望向蓝天白云,我和妹妹一直都是生活在一样的蓝天白云下啊,怎么可能是两个世界?
我曾多次向妈妈请求带妹妹出去玩,可都被妈妈严词拒绝了。
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妹妹活蹦乱跳的很是可爱。
我带着她去油菜花田里玩,妹妹一袭白裙从天上慢慢飘落,金色的花瓣环绕在她身边,像极了电视里的无忧无虑的仙女。
她在金黄的花海里翩翩起舞,曼妙的舞姿让人陶醉。
妹妹灵动的身体在清香的花海中飞舞,她无忧无虑的奔跑,欢笑。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犹如一个纯金的小人般惊艳动人。
就在我看的陶醉时,整个世界突然变得漆黑一片。
我惊恐的大叫妹妹的名字,可没人回复。
我在黑暗中不断奔跑,不断寻找,可周围空寂一片哪里还有妹妹的影子。
我在黑暗中绝望的呐喊着,突然万米天穹冲下一道暖黄的光线。
那光线照射在离我不远的前方,它照耀的正是我美若仙子的妹妹。
妹妹对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就像缓缓流过的山泉水般拂过我焦躁的心。
我一下就平静了下来,也对着妹妹微微一笑。
妹妹对我招了招手后就转身朝黑暗的方向走去,调皮的马尾辫来回摆动似乎在时刻向我招手。
暖黄的灯光跟着妹妹移动,给她照亮前方的路,一旁的油菜花也调皮的摇头晃脑。
妹妹走过的地方盛开一朵朵金黄的莲花,我的身体变得很轻盈,风一吹就飘向妹妹的方向。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漆黑的空间里照亮妹妹的那束光来自我手里的老旧手电筒。
原来妹妹的光明来自我!
我心念一动那手电筒竟化作一团耀眼的光团缓缓升上万米高空,继而散发出璀璨的光芒驱散所有黑暗,映照出妹妹甜美的笑容。
这一刻我心都化了,仿佛全世界都是妹妹甜美的笑容。
可这仅维持了短短一瞬,妹妹的笑容就猛地土崩瓦解碎裂成细小的粉尘飘散消失。
黑暗中伸出无数粘稠的腐烂触手牢牢的抓住了妹妹,那些触手瞬间将妹妹拉入无尽的黑暗!
在妹妹惊恐的尖叫声中,我冷汗淋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
有一天,我满怀欣喜的将老师奖励给我的巧克力带给妹妹吃。
巧克力可是来自城市里的稀罕物,这也是我第一次接触到这么新奇的零食。
可当我小心翼翼的将巧克力递到妹妹面前时,却被她惊恐的拍打在地。
这是她第一次对我递过去的零食表现出如此大的反应,以往我递给她零食她虽然不吃,但最多就是躲避。
我心疼的捡起沾满灰尘的巧克力,将她捧在手心不想再次让她受伤。可我炙热的掌心居然快速将她融化,她正慢慢的从我指缝溜走,我赶忙将她吃进嘴里,舔舐干净!
妹妹看到我吃巧克力的样子吓得不断尖叫,我上前安慰她却迎来更加激烈的反抗。
妈妈听到动静揪着妹妹的头发就将她带走了,我才发现我满脸巧克力确实吓人。
从这以后,妹妹就一直躲着我。
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为了不让妹妹害怕,这以后我一直和妹妹保持着很远的距离,只希望她自已一个人能有一点点安全感。
我听村里人说人应该信神祇,因为神能帮他的信徒实现愿望。
我想起了回家的必经之路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神龛,那里供奉的好像是我们这块土地的保护神。
他一定会保护信他的百姓吧?他一定会保护妹妹的!
土地神的神龛很小很破败,神像前的香炉里只有几根早已燃尽的香火。
我们这边的人都去隔壁镇的大寺院里祭拜更高位面的神佛了,只有几个老人偶尔会来祭拜下这小小的土地神。
我怀着真诚的心祭拜了土地神并重新翻新了下神龛,将碍事的杂草清除了下。
从这以后,我每天都会来神龛前面虔诚祭拜。
我每天都祈祷土地神能救救我可怜的妹妹。
有一天下着大雨,我依然坚持冒雨来到神龛前祭拜,因为村里人说要每天祭拜才有可能被神注意到。
就在我祈祷完转身准备离开时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一个撑油纸伞的老者吓一跳。
这个老者留着长长的胡须,一身素色长袍像极了以前庙里看过的老道士。
老者见我看到了他,轻拂着胡须对我意味深长的笑。
“你笑什么?你吓我一跳知不知道?”我毫不客气的说道。
“哈哈!”老者笑的更甚了。
“小友,我见你天天来这祭拜。是遇到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想求土地神帮忙吗?”
“我想求土地神救救我妹妹,治好她的怪病。”
我如实相告。
“你真的确定是你妹妹病了吗?”
他的话让我呆立当场,随着年纪的长大,我也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再加上自已有了判断能力,但那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会!妈妈她......
“是妹妹病了!”我控制不住的大喊。
老者被我突如其来的吼叫吓一跳,连忙说道:“行!你说啥就是啥!”
接着他递给了我一张泛黄的羊皮卷。
“你这样盲目祭拜是没有用的,不然全世界的人都能求到神了。你每天就念十遍这经书里的经文,坚持一段时间就一定能成功。”
“一段时间是多久?”
老者指了指我的心道:“那就看你有多诚心了。”
我拿起经文看了看,整篇不过寥寥百字,每天读十遍并不困难。
我试着读了一遍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老者叹气摇头,他指正了我十几处读音错误我才恍然大悟。
“娃,努力读书跳出这里吧。”老者看向远处的茫茫大山叹气道。
“老爷爷,你怎么在土地神面前说这样的话。人都走了,他老人家该有多孤独?”
“哈哈,说不定人家还嫌咱们烦了他呢!他呀,应该很希望你们这些娃走出去的,去看看外面的美好世界。不要连最基本的教育都比别人差那么多。”
“只要他能治好我妹妹让我妹妹走出去就好了,我愿意在这里陪他一辈子!”
“那要是他治不好你妹妹呢?”
“那......那他就是没用的臭老头!”
“哈哈......”
老者大笑着撑着油纸伞慢慢消失在雨幕中。
老者走后,我拿起经文默默的念了十遍才回家。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会念十遍经文。
虽然我和老者素不相识,但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善良淳朴,值得信赖!
日子一天天过去,妹妹似乎真的有些好转了。
虽然她还是不敢和我靠近,但她会时不时的偷偷笑了,而且吃东西也越吃越多了。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或许也不是不行,可一天深夜的尖叫声将我从梦中惊醒。
我赶忙爬起床来到院子看到跌坐在地的妈妈。
妹妹跑了!她偷跑进这茫茫大山,彻底离开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