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知何时，宋莹也如轻盈的蝴蝶般悄然踱步至院中，恰好捕捉到了些许话语。与林武峰那略显尴尬的神情不同，宋莹表现得落落大方，坦然说道：“说起来啊，我起初本是不愿相见的，可介绍人告诉我对方是个大学生，为人又老实本分，想着见上一面也没什么损失，这才应下了这次相亲。”
话落，宋莹不禁流露出一丝惆怅之意，感慨万千地叹道：“真是岁月如梭啊！吾家小儿已然长大成人，而我却还时常感觉自已宛如那初绽的花朵，刚刚步入婚姻的殿堂，然而转瞬间，孩子们都已如参天大树般长大啦。”
一旁的黄玲闻此，亦是心生共鸣，轻声附和道：“可不是嘛！那日图南听闻我竟也会吹奏口琴时，脸上满是惊诧之色，想来在他心中，怕是认为我生来便如此苍老，且自出生起就整日在这院子里如雕塑般埋头种菜吧。”
就在此时，庄图南结束了练琴，仔细地整理好琴谱后，便如离弦之箭般起身离开了林家，朝着自已的房间疾驰而去。即便孩子在场，宋莹也毫无避讳之意，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讲述着过往的趣事：“还记得我和武峰初次约会的时候，正值寒冬腊月，天气冷得如冰窖一般。
他竟然带着我在街上如无头苍蝇般漫无目的地溜达了许久，我那时衣衫单薄，被冻得如风中残叶般浑身直打哆嗦。可再瞧瞧他，身着厚厚的外套，头戴帽子，脖系围巾，却丝毫没有要将这些保暖之物如雪中送炭般借给我穿戴的意思。”
林武峰仿佛未卜先知一般，脸上流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嘿嘿地笑着，活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宋莹接着说道：“后来呀，我们俩真的在一起了。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你当时怎么就不知道把帽子和围巾借我戴一戴呢？’你们猜武峰是怎么回答我的？他竟然说，‘哎呀，你当时又没有跟我说你冷嘛，而且要是把这些东西借给了你，那我岂不是就要挨冻啦！’哼，可真是把我给气坏了。
还好那个时候我们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平时对我还算不错。他会省吃俭用地攒钱给我买手表，哪怕自已的粮票都不够吃了，还想着给我买糕点。要不然啊，我才不会要这个傻乎乎的家伙呢！”
一旁的庄图南装作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低着头快速地往家跑去。
宋莹看着庄图南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微笑着说道：“咱们的图南啊，现在长大了，开始懂得害羞喽。”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一台电视机可是将近 500 元呐！而宋莹每个月的工资只有 55 元，林武峰也不过 60 元而已。想要买下这样一件贵重的物品，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自从决定购买电视机之后，宋莹便立下如钢铁般坚定的决心，每月都要雷打不动地存入 30 元钱。这个习惯就像泰山一样稳固，没有丝毫动摇的可能。
每次一发工资，宋莹连一秒钟的迟疑都不会有，立刻像离弦的箭一样直奔银行，将那珍贵的 30 元整整齐齐地存入账户之中，而且绝对不允许自已有任何挪用这笔钱的念头，更不会有任何挪用这笔钱的行为。
按照她精心制定的计划，如果能够一直这样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那么只需要一年半左右的时间，他们家就能如愿以偿地添置一台崭新的电视机啦！
然而，随着存款计划的实施，宋莹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问题：手头可支配的资金变得越来越紧张，就像被抽走了血液的身体一样。无奈之下，她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去购置新衣服了。
看着衣柜里那些穿旧了的衣物，宋莹只能强打精神，拿起针线，像一个辛勤的裁缝一样，蔫蔫地对原本衣服的领口和袖口进行一番修改。经过她的巧手改造，这些衣服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宋莹也只好自欺欺人地把它们当作半件新衣服来穿。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来到了 1979 年的春节前夕，就在这时，林武峰所在的科室得到了一张无比珍贵的电视机票，这张电视机票就像一颗闪耀的星星，吸引着科室里的每一个人。为了确保分配的公平公正，科室里的十几位同事们围成一圈，采用抓阄这种古老而又充满悬念的方式来决定谁能拥有这张电视机票。
最终，幸运女神眷顾了其中一位同事，但这位同事却像被压弯了的稻穗一样，面临着沉重的家庭负担，根本无力承担购买电视机所需的费用。于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将这张电视机票以五十斤粮票的价格转让给林武峰。
林武峰深知这机会犹如凤毛麟角，稍纵即逝，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笔交易，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支付。然而，当他兴高采烈地踏进家门，将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告诉妻子宋莹时，宋莹的反应却并未如他所料。
相反，当得知用掉了整整五十斤粮票后，宋莹心如刀绞，心疼得仿佛失去了自已的心头肉，甚至萌生出想要将电视机票再度转卖出去的念头。
就在宋莹举棋不定之时，好友黄玲不期而至。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黄玲热情似火地表示：“若是你资金短缺，我大可先借给你呀。”听闻此言，宋莹心中既感动又纠结，她迟疑着说道：“这如何使得？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黄玲快人快语，“我与你推心置腹，超英每月三分之一的工资都孝敬给了他爸妈，我家平日里根本就是入不敷出，去年全靠两次阅卷拿了些补助，家里才稍有积蓄。这不，眼瞅着要过年了，爷爷奶奶一直念叨着想买台收音机，你赶紧把钱借走，我可真是感激不尽啊。”
宋莹不禁心潮澎湃，但心中仍有一丝顾虑：“你不先和庄老师商议一下吗？如此行事，你难道不怕他怪罪于你？”
黄玲一脸笃定地回答道：“哎呀，你有所不知！图南如今已然开始学习英语啦，可超英所学的却是俄语，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根本无法辅导孩子。前几日他还在那儿喋喋不休呢，说是电视台每周都会有两次专门针对少儿的英语节目，会有专家来指导语法和发音。
故而，我便对他言道，为了让图南能够学好英语，想找你借钱。你们家不是刚购置了电视嘛，图南正好可以跟着一起观看那些英语节目，他定然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听到黄玲把话说得如此透彻，宋莹心里的那块巨石终于如释重负般落了地，她兴高采烈地点头答应下来，并立刻马不停蹄地四处打听，究竟哪家商店还有电视出售。
正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艰难的奔波和漫长的等待，在排了好几次宛如长龙般的队伍之后，也经历了数次从满心欢喜到心如死灰、又从绝望的深渊中重新燃起希望的跌宕起伏。
终于，在大年初三这一天，林武峰推着那辆老旧得仿佛风烛残年的自行车，缓缓地将一台崭新的黑白电视机运回到家中。
这下子可真是热闹非凡！几家人犹如众星捧月般纷纷围聚在这台小小的电视机旁，全神贯注地收看起了新闻节目。要知道，今年林家购买这台电视可是下了血本，以至于宋莹为此欠下了一笔巨额债务。
而黄玲则趁机巧妙地取消了原本三家之间相互派送红包的传统活动，于是乎，这个新年里，三家的过年活动全都变成了聚在一起，在林家愉快地观看电视节目。
张阿妹好奇地看向宋莹，开口问道：“你就这样随随便便拿一块布盖在电视机上面呀？你怎么不买个专门的电视机罩呢？这样看起来多不美观，就像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宋莹无奈地一摊双手，苦笑着回答说：“唉，我这不是囊中羞涩嘛！而且我还欠着玲姐整整一百块钱呢，这下可好，估计接下来得吃一年的蛇瓜才能把这笔债给还清咯。”
一旁的黄玲听到这话，灵机一动，赶忙像一只敏捷的兔子般凑过来出主意道：“别担心，宋莹，其实咱们可以自已动手做一个电视机罩呀。”
你就先用这块布勾勒出大致的轮廓，然后我去找些色彩明艳的毛线来编织出精美的花样，等编织好了再缝合到罩子上去，这不就成了一个既美观又实用的电视机罩啦！”宋莹听后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情不自禁地拍手称赞道：“哇塞，真是个绝妙的主意！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此时，妈妈们正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围坐在一起闲聊着家长里短，而另一边，爸爸们则和孩子们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播放的新闻节目。庄超英转头看向儿子庄图南，意味深长地说道：“孩子啊，英语可是当今世界上使用范围最为广泛的一种语言呢，就如同那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尤其是自从中美建交以后，它的重要性更是如日中天。所以啊，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英语，将来必定能大显身手的！”话音刚落，屋子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庄老师，您这是又开始传授知识啦？”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么一句，引得周围的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正站在人群中央的庄超英。。
“哈哈，老庄啊，没想到您做起思想政治工作来，那简直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呀！”又是一阵调侃声响起，如同一群蜜蜂在耳边嗡嗡作响，伴随着阵阵哄笑，让原本就喧闹的场面变得更加嘈杂起来。
然而，庄超英并没有被这些声音所干扰，他宛如一座坚定的堡垒，顽强地继续着自已的思想教育：“同学们呐，英语这门学科在未来的重要性，那可是如同金子一般闪耀哟！就像咱们的图南同学，一定要像海绵吸水一样好好学习英语才行。”说着，他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庄图南，眼中满是期许和鼓励，仿佛那是一片希望的田野。
这时，庄超英转头看了看那些仍在哄笑着的邻居们，提高了音量说道：“各位街坊邻居们可别光顾着看我的笑话啊，我这学期可是肩负着高二毕业班的重任呢，毕业班教学任务中，英语课就如同泰山一般沉重！
现在的学生们英语基础普遍薄弱，特别是那些来自乡村的孩子，他们所在的高中简直就是英语学习的荒漠。所以说，只要能把英语这座大山攻克，那就能轻而易举地超越一大批竞争对手喽！”
就在大家听得如痴如醉的时候，一直站在旁边的宋莹也忍不住插话道：“可不是嘛！现在少儿英语培训可真是如日中天，周六、周日的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不如就让孩子们都到我们家来吧，跟咱图南一起学习英语，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就像一群快乐的小鸟在知识的森林中飞翔。”
她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如春花绽放般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孩子们在自家快乐学习英语的美好景象。
看完精彩纷呈的电视节目后，庄家人纷纷结束了这一晚的休闲时光，如同倦鸟归巢一般，各自返回自已温馨的家中。而此时，林栋哲也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紧紧地跟随着庄图南走进了他的房间。
要知道，他们俩所住的两间小卧室原本都是厢房改造而成的，所以还保留着原来的厢房门。如此一来，从林栋哲自已的房间走到庄图南的房间简直是轻而易举，如同闲庭信步一般，仅仅只需短短几步路程，便捷异常。
庄图南一进门，便瞧见书桌上整齐摆放着的那几张一月份的《人民日报》，宛如忠诚的卫士，静静地等待着主人的检阅。每个月临近月末的时候，庄超英总会像一个贴心的小天使，将办公室里已经过了时效的报纸带回家来，好让庄图南可以从中选取有价值的内容进行剪报。
庄图南见到这些报纸时，犹如发现了稀世珍宝，满心欢喜地打开书桌抽屉，取出了那本沉甸甸、早已积累了不少珍贵资料的厚厚剪报本，仿佛它是庄图南的无价之宝。
正当庄图南准备站起身来去寻找剪刀时，眼疾手快的林栋哲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迅速窜回了自已的房间。不一会儿功夫，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和一瓶浆糊，又如一阵旋风似的飞奔回来。
林栋哲满脸堆笑，那笑容恰似一朵盛开的鲜花，带着几分讨好与谄媚的语气说道：“图南哥，现在可都 1979 年啦，你难道不想换一个崭新的本子来张贴这些报纸吗？
嘿嘿，告诉你哦，我爸爸刚刚才给了我两本全新的笔记本呢，要不我大方一点，分给你一本怎么样？”庄图南则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林栋哲，言简意赅地道：“说！””
林栋哲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嘿嘿笑着，活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他压低声音说道：“图南哥，你可真是火眼金睛啊！我这点小九九果然逃不过你的法眼。
说实话吧，我觉得每年的寒暑假作业都如出一辙，所以才想着跟你借一下你之前做过的寒假作业来参考参考。怎么样，行个方便呗？”说着，他还故意把声音压得更低，神秘兮兮地继续讲道：“而且哦，还有好几个三年级的小不点也眼巴巴地盼着抄你的作业呢，他们说了，只要 1 毛钱就能买一本。
咱们要是能多弄几本出来卖给他们，那可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啊！这些钱正好可以拿去租书摊上新到的《封神演义》和《水浒》的连环画看呢！”
一提到这两部连环画，林栋哲的眼睛里就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那些精彩绝伦的画面已经在他眼前活灵活现地展现了出来。而站在一旁的庄图南听着他这番话，心里不禁有些动摇。
毕竟，对于喜欢看书的他来说，能够看到新的连环画确实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然而，他还是犹豫了片刻，担心地说道：“可是万一这件事情被大人们发现了怎么办？”
林栋哲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哎呀，老大，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的办事能力你还不了解吗？绝对不会让大人们察觉到半点蛛丝马迹的。
再说了，咱们小心谨慎一些，肯定不会出问题的啦！”说到这里，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脸色微微一变，心有余悸地补充道：“不过有一点千万要注意，一定不能让庄筱婷那个小丫头片子知道这事。
一旦她知道了，用不了多久你妈妈和我妈妈也就全都清楚了。上次的蛇瓜事件就是个惨痛的教训啊，我可不想再重蹈覆辙咯！”
林栋哲宛如一个喋喋不休的小麻雀，嘴巴像机关枪似的不停地张合着：“庄筱婷啊，哎！老师都忘记留作业了，结果下课起立的时候，她居然像个大喇叭一样大声问道，‘老师，今天有作业吗？’
哎呀呀，我当时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赶紧伸手去捂她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啦，老师一下子就像被提醒了一样，想起来还没布置作业呢，然后就给咱们全班同学都留了一堆像小山一样的作业。”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无奈地摊开双手，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摇着头。
而另一边，庄图南则咬了咬牙，仿佛下了一个比天还大的重要决定：“1 毛 5 分，一毛 5 分抄一本！”那坚定的表情仿佛这个价格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极限了，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时间来到了初五这一天，阳光明媚，微风像母亲的手一样轻拂着人们的脸庞。宋向阳和李一鸣叔侄俩一大早就像两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兴高采烈地出发了，他们要一起去给庄超英和林武峰拜年。
只见两人手里各拎着一个大大的网兜，里面装满了水果罐头。那些罐头就像一个个小巧玲珑的宝藏，据说这些罐头可都是宋向阳用自已辛辛苦苦挣来的工分买的呢，就是为了拿来分给庄超英和林武峰，表示对他们的感谢之情。
那些水果罐头看起来真是诱人极了，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雪白的梨块像一个个白玉般的小精灵，橙黄的桃子像一个个小太阳，它们安静地躺在罐头里，散发着迷人的果香，仿佛在向人们招手。林栋哲站在一旁，眼睛像被磁石吸引住了一样，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罐头，口水都快流成一条小河了。
庄筱婷也是，虽然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但还是会时不时地像做贼一样偷偷瞄上几眼。这时，林武峰拿出了工具，开始慢慢地撬动罐头盖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