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让太子喜欢自已的药变成了迷情药，叶卿卿死而复生，到底是柳氏骗了自已，还是柳氏也为人所骗？
如果自已真的出了事，父亲母亲会不会来救自已？这个罪责到底有多重，她全无概念。
人在濒临绝望之时会下意识抓住身边所有能抓住的希望，哪怕只是一根稻草。
叶婉音别无所依，只能相信柳氏这一切也是为人蒙蔽，只要自已咬住，父亲母亲就会来救她。
进了明镜堂，环顾四周之后，叶婉音瞬时被巨大的恐惧所笼罩。
唐毅背后有一小扇窗，光线透过窗户将唐毅的身形投射在地上，逆光之中，叶婉音连唐毅的脸都看不清。
惊堂木一拍，叶婉音的思绪被强行拉回来。
“你听好了，问题我只问一遍，若你试图说谎或者被我发现错漏之处，我揽星司的刑具是不问男女的。”
唐毅的声音沉稳有力，此刻在这堂中更显得格外阴森：
“利用媚药毒害太子，是你一人所为还是有人指使？你想好了再回答。”
“是……是我一人所为，我也是被人蒙骗，我不知道那是媚药……”话音出口，叶婉音听到自已的声音都是在发抖的。
“你是在哪里买的？”
“在……鬼市。”叶婉音偶尔听到刘嬷嬷对柳氏说过这个地方。
“找谁买的？”唐毅的声音低沉却有威严。
“不知道，天太黑了，我没看清。”这个叶婉音是编不出来的。
“你不老实啊，拿夹棍来。”唐毅身体往后微微一仰。
“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没看清。”听到要拿夹棍，叶婉音声音连带身子都抖成了一团。
“你和你母亲说的有出入啊。”唐毅示意暂停，手下拿着夹棍伫立一旁。
“我母亲？你把我娘亲抓进来了？”叶婉音觉得那绝望的颜色又深了一层。
唐毅把从柳氏头上取的海棠玉钗摔到她眼前：
“你母亲说，是你一心想获得太子的注意，在你的要求下，柳氏遣刘嬷嬷去鬼市找药头买的媚药。”
陆南风在旁边看着，这是揽星司审讯惯用的伎俩，分开审，瓦解同伙之间的信任，激出实话。
“你母亲说得详细具体，你说天太黑看不清，若是换成你，你觉得哪个可信度高一点？
若你依然死扛着不承认，用这夹棍给叶小姐量量她的纤纤十指骨重几何。”
唐毅的话不断在叶婉音脑子里回响：“是你一心想获得太子的注意……在你的要求下……”
叶婉音觉得眼前一黑，天都塌了。
紧接着十指传来钻心的痛感：“啊！！！我说我说，是我娘……买来给我的，別夹了！!”
唐毅挥挥手，撤了夹棍：“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只要你实话实说，不必受这些苦的。”
叶婉音没了主意，她也没受过这样的疼痛：
“是我娘给我买的，她只说若是太子没有看上我，把这个香粉撒在头发上靠近太子，太子就会很快喜欢上我。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唐毅说：“你那天是怎么靠近太子的，详细的过程。”
叶婉音十指完全动弹不得，一下轻微的抖动都是钻心的疼，她深吸一口气：
“那日诗会，在观景阁中太子并没有多看我两眼，所以我提前去了通往后堂的走廊等太子。
因为后院有池子，连廊是回折的，我在拐弯处等太子靠近撞上了他，他当时只是晕眩，我扶着他进了就近的偏房……
但是不想他进去之后兽性大发，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被吓到了，奋力挣扎了一会就有人闯进来，后面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唐毅命人整理好笔录，将叶婉音带出去。
来人将她搀扶起来，快出门的时候，叶婉音问了一句：
“大人……我娘亲……真的是那么说的吗？还是你们骗我？”
“带柳氏！”确认身份后，唐毅重新坐了下来：“柳氏，为何指使叶婉音毒害太子。”
“我没有想毒害太子，我只是要让太子能够动情，没想下毒害他！音儿完全不知道我给她的是什么，那孩子单纯得很，大人别为难她。”
“你没想毒害太子，那是谁想毒害太子？”
一句话把柳氏问得哑口无言。
对啊，是谁把这么凶猛的药给了她？
是刘嬷嬷，刘嬷嬷跟随她多年，是柳氏的心腹，之前从无差错。
柳氏赶忙说：“是卖药给我的人，我只是要买让男女两情相悦的药，她给我的居然是如此凶猛的媚药。
此事肯定是有人要借我的手害太子，大人您要明查。”
唐毅问：“你的药是在哪里买的？”
柳氏本想张口说鬼市，但是突然想到，害死宋徽羽的药同样出自这个人之手。
如果把这件事也牵扯进来，那毒害太子加上谋害主母，她的命也就到头了。
但是若是不供出这个人，总要有个人为此事买单。
柳氏回答：“药是我的侍婢刘嬷嬷买的。我不知道她跟谁买的，可能她就是别人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专门寻机谋害太子的。”
“南风，你去一趟，把刘嬷嬷抓来问话，若是能顺着刘嬷嬷找到卖药之人，一并抓来。”陆南风领命去了。
柳氏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里甚是忐忑，不知道这刘嬷嬷能不能转过这个弯儿来，若是供出卖药的人，就全完了。
陆南风出揽星司的时候，刘嬷嬷已经借采购之名收拾细软出了城了。
陆南风只能抓了其他人问话，又在衙门借了画师画像，这一通折腾完，已经是晚上了。
陆南风将一张画像送回揽星司，自已带人出城继续追。
没想到就在这张画像进揽星司不多久，趁侍卫换岗之时，一个麻袋被扔在了揽星司门口。
麻袋内有什么不断蠕动，守门的官差上前解开麻袋口子，露出红婆那张本来就有些恐怖，一段囚禁之后更添恐怖的脸，差点把官兵的胆吓破。
麻袋之上缝了一个布条：“鬼市卖药人红婆。”
有人将此事禀报给唐毅的时候，唐毅将要睡下，笑道：“看来有人很着急啊，带去明镜堂，我这就来。”
揽星司不管京都中寻常案件，平时揽星司外门可罗雀，在这么个时间突然丢个人过来，八成与柳氏的案子有关。
本来唐毅还有些疲累困倦，但是下属把红婆送进来的时候，唐毅突然就不困了。
这已经不止是丑了……这提神醒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