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眼神一凝,抓住他的衣领,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个巴掌,厉声道:“萧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天下岂是儿戏,你这番是弃天下和百姓于不顾,你对得起你的身份吗?我将真龙气运转到你身上,是让你这等作为吗?!爱情遍地多得是,将来你的妃子不缺我一个,你将会开枝散叶,子孙无尽,成为大梁永垂不朽的王!”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月牙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急促。
萧澜目光微微呆滞,脸色发白,他呆呆的望着她,鼻头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无声落下。
“可是,我一直想要的都是你啊……”
“我……对不起娘子,我做得不够好……”
萧澜半跪在地,犹如一个受惊的孩童一般,自打他恢复神志后,他就未曾哭过,此刻他泣不成声,嘴里一直念着“对不起”,他辜负了月牙的期望。
月牙怕一看他就会心软,会忍不住去抱他,最后舍不得离开。她强迫自已不去看他,她知道自已说话说得很重,最后她硬邦邦地道:“萧澜,你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皇帝。”
萧澜知道自已无法自私的留下月牙,他不敢去拦,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娘子,你还会回来吗?”
月牙脚步顿了一下,‘“或许吧。”随即消散成一抹青烟消散不见。
在月牙看不到的时候,萧澜喃声道:“……我会等你的,娘子……”
……
月牙在天劫下,几乎魂飞魄散,再无生还的可能,方圆百里的树木化为焦炭。在关键时刻,是玉佩救了她一命。月牙捧起那碎了一地的玉石,浑身震颤不已——那是萧澜日日佩戴的玉石,为她所赠,不仅沾过萧澜的血,还被他的龙气所滋润。
正是这分龙气,让月牙堪堪躲过那道致命的天劫。
她又欠萧澜一命,不过这次天劫后,月牙的法力被削减了大半,原本的人身维持不住了,之前的身体看着有二十好几的模样,而现在却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十四五岁少女。
月牙需要闭关静养,至少要将法力恢复一些,不然走出门去谁都可以欺负她一下。
当月牙闭关出来后,这天下可谓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多年前月牙路过的贫穷村落,当时的人还是面黄肌瘦的,有吃土的还有啃树皮的,平日里无所事事就端着椅子靠在土墙边发呆放空晒太阳保存体力,有点是走不动了,破烂的衣裳上虱子四处蹦跶。可如今,繁华的街道上热闹非凡,少年郎策马奔腾,街道两边吆喝声不绝。
谁能知道,这仅仅才过去了十年。
越接近皇宫,月牙的心就越按捺不住,她在一个酒肆中歇下。耳边响起人群的闲杂讨论声,先是说萧澜这几年的大有作为,带领百姓走上了好日子,紧接着就是说皇帝后宫纳妃,但这些嫔妃肚子这么多年了却没半点动静,也未曾立后,流言蜚语四起,有人说他还忘不了那个祸国妖后,也有人猜忌说他其实好男色……
月牙倒是兴致昂扬的竖着耳朵认真听,不过听到朝中文武逼萧澜立后时,月牙的笑容顿时凝了凝,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在静养的时候,不止一次思考过她和萧澜的感情,刚开始的傻子太子,她更多的情感是陪伴,就像是亲人一般的,他们也不曾有过逾矩,即使萧澜恢复智力后亦是如此,相敬如宾,亦师亦友。
最多最多的就是,拥抱和牵手,月牙不是不知道萧澜对她的感情,她没有半点心动也是假的,不过理智大于感情,有喜欢但还没到那个地步。听到萧澜未曾立后心里是挺惊喜的,但是也只能到这了。
月牙很清醒,比起私人感情更是以大局为重。这么多年未见……月牙心中的担忧亦是不少。
该成为皇后辅佐萧澜的,不会是她,需要一个更适合的对象,能够制衡朝廷的存在,一时间月牙有些拿捏不定,自已是否该回宫见萧澜。
最后,月牙决定远远的看他一眼,就一眼,绝不贪恋。
……
宫中几乎和十年前一模一样,月牙恍惚间感觉自已未曾离开,依旧是原本的太子宫,门口并未留下什么侍卫,就像是故意松缓防范,等着某个人的回来。
室内的摆设位置都是月牙曾经亲自摆下的,现在也不曾有任何变化。
御案前灯光灼灼,垒叠的奏折后端坐着一个气度不凡的皇帝,过了好一会儿,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紧皱的眉峰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本该正值壮年的年纪,发丝中隐藏着些许白色。
一旁垂头立着的跟公公看向他的眼神充满疼惜,连忙斟了一杯茶向皇帝递去,公公苦口婆心劝道:“皇上,您稍加歇息一会儿吧。”
月牙透过薄薄的窗纸,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和身影,说好了看一眼就走,此刻又反悔似的双脚粘在地上不肯移动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