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新一任昆仑宗主莫听寒,亲自去接人。
不知为何,叱刹门居然看在她的面上,放了沈玉瑄。
而莫听寒,仁至义尽,在昆仑给沈玉瑄留下了一席之地。
数百年间,莫听寒暗中压下舆论发酵,但是此事人尽皆知,却无人敢拿到明面上来。
因为,莫听寒,看似寂寂无名的女子,她突然之间成为了第一宗派的宗主,她靠的,是极硬的实力和本事,她冷静、勇敢、行事作风果断决断力都是她成为领导人的关键。老宗主他出来没有看过人,莫听寒远比沈玉瑄更适合成为宗主。
*
季筱竹因为胥常慈的那一剑,毁容了。
是沈玉瑄的细心照料,沈玉瑄从来没有照顾过人,虽然笨手笨脚,但真的称得上尽职尽责。
沈玉瑄几乎是对季筱竹有求必应,但他从始至终不让她碰镜子,季筱竹刚开始没看,到后来,她忍不住了,因为每次在药汤里,她看见水面自已被包裹的半张脸。
她很好奇,特别好奇。
伤都快好了,但是脸上的面纱,除了黎峰主为她上药以外,连沈玉瑄也没碰过,季筱竹知道沈玉瑄的用心,她知道他知道,不希望他看,所以沈玉瑄没看。
在某一天,季筱竹看着铜镜,自已要拆了面纱的时候,季筱竹在铜镜里看见了沈玉瑄,她看见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没说,站在那里,过了片刻,自已退了出去。
白纱垂落下地,季筱竹颤着手摸着自已凹凸不平的左脸。
季筱竹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看见的时候,她整个心脏都漏拍了。
一边脸还稍显稚嫩,一边的脸已经是面目全非都已经无法形容的模样。
她的左半身,残留的疤痕,丑陋可恶。
那一年,季筱竹在书里的年纪,才十五岁。
沈玉瑄为她做了一个特别好看的面具,一看就很贵。
季筱竹比沈玉瑄远想得坚强,她坦然戴上面具,面具很契合,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季筱竹知道沈玉瑄愧疚,愧疚没能保护好她。
季筱竹从来也没有怪过沈玉瑄。
她认真地对沈玉瑄道:“不怪你。”
她看着沈玉瑄下巴微青的胡渣,她忍住了想要摸一摸的冲动。
沈玉瑄瞳孔颤了颤,他突然用力的抱住了季筱竹。
沈玉瑄对自已发的誓,季筱竹永远都不会听到。
我会拿我的命守护你。
季筱竹永远记得那个拥抱,沈玉瑄浑身冰冷,身子还微微的颤抖着。
季筱竹语气如常,甚至是笑着的,“沈玉瑄,我想报仇。”
沈玉瑄嘴角弯起,却不似往日那般笑得洒脱。
“好,为师陪你。”
季筱竹所谓的报仇,是她心里盘算已久的。
季筱竹光明正大闯进旭华殿的时候,没人拦得住,因为是沈玉瑄在前面开路。
季筱竹还听说,胥常慈那个老秃驴,到现在都还躺床上的。
季筱竹当着无双峰弟子的面,一刀杀了另外一只肥鸡。
那些弟子脸色吓得惨白。
季筱竹还没完。
她拉着沈玉瑄,乐滋滋地去无双峰的御膳房,把新鲜的鸡当场拔毛炖了。
虽然在季筱竹养病期间吃了不少大补物,但是吃仇人的鸡味道最鲜美。
季筱竹给沈玉瑄盛了一大碗,沈玉瑄吃得津津有味。
季筱竹免不得感慨:“不愧是天天吃灵药的鸡,就是好吃。”
不仅如此,季筱竹可大方了,叫那些弟子也别看着,都尝尝味儿。
弟子们颤颤巍巍地端过来,不喝也不行,他们都怕沈玉瑄那个煞神。
他们相视一眼,大有壮士扼腕的悲壮,一口气喝下去了。
后面他们哭了,一面觉得自已要死了,一面觉得这鸡汤,真香!
季筱竹深知,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也没忘胥常慈。
季筱竹笑吟吟的敲响门。
里面传来胥常慈有气无力地声音,“进来。”
季筱竹垂着头进入。
胥常慈以为是弟子,便没睁眼睛,半死不活地等着被投喂。
季筱竹贴心地扶起胥常慈,拿着汤勺喂进胥常慈的嘴里。
胥常慈倒也听话,喂什么吃什么,一碗就见底了。
季筱竹声音温柔得吓人,“胥师叔,好喝吗?”
胥常慈听到声音不对,他猛地一睁眼,看见被遮了一大半脸的季筱竹,他发觉不是自已的弟子,立马怒道:“你是何人?”
季筱竹没理他,只是轻飘飘地问:“鸡汤好喝吗?我亲自炖的。”
胥常慈顿时从头到脚感受到一阵寒意,整个人如坠冰窟。
“你是!……”
季筱竹抬指轻轻地拿下面具,那张本来清秀可爱的脸现在狰狞恐怖。
胥常慈双唇颤颤,半晌没说出话来。
季筱竹冷笑一声,戴上了面具。
季筱竹看着他的表情和模样,心里畅快了不少。
她将还剩着的鸡汤放在一旁,施施然站起身,“多谢师叔款待,鸡汤很好喝,不过就是肥了些,油太多了。”
胥常慈惨叫一声,忽地把鸡汤全部拂地,淌了一地。
胥常慈哑声嘶吼,叫得惨烈:“沈灼那个贱人几乎要了我的命!——”
季筱竹止步,她缓缓回过身。
她的指尖夹着一柄薄薄的刀,泛着冷冷的寒光。
胥常慈额头渗出点点汗,想要催动法力,却发觉自已法力被封!
季筱竹觉得很可笑,“是他要你的命?你怎么敢这么堂而皇之的污蔑?”
季筱竹每逼近一步,胥常慈抓着周边一切可以拿的东西向季筱竹砸去。
“是你为老不尊,你偷袭,亏你还是一峰之主,整日冠冕堂皇佯装君子,你下贱。你的鸡死了,怪我们,你是觉得沈玉瑄是废物了吗,你以为他就能随便被践踏了吗?你什么心思你自已清楚,你比不上他,你努力修炼几百年,却连他的屁都摸不到。你心里嫉妒的种子早已根深蒂固,你以为诋毁,联合别人的孤立,就能满足你的虚荣心,显得你高贵了吗?你心胸狭隘,比不上只能诋毁,你平庸,没有天分,碌碌无为,你嫉妒沈玉瑄。”
季筱竹的话越来越尖锐刻薄,“胥常慈,你就是只会偷袭和恼羞成怒的废物。”
季筱竹每说一句,胥常慈的脸色更白一寸。
季筱竹心里极其的痛快,胥常慈他不止一次,在背后诋毁沈玉瑄获得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