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老八已经焕然一新。
他在这个新的大家庭里还是有些局促。
甚至是不真实,一个热情爽朗性格的人此时竟面红耳赤,说不出一句话。
只是站在桂树底下揉搓衣料。
身体僵硬地和那枝头的桂叶一般。
当小厮都穿得这般好,他老八这辈子也没穿过料子这么柔软的衣服。
司沐和石果摆好饭后,看他还是有些紧张。
司沐放下筷子,开玩笑问道:“老八,你姓什么?主要老八老八总这么叫,感觉有些太随意。”
老八抬眸,还是第一次有人开口问他姓呢。
以前他被人叫习惯了,从未觉得随意过。
“我姓公西,家里排行第八。”
司沐大呼:“公西?你这是复姓?天呀,这姓多好呀,
你爹娘怎么没给你起个好名字,多浪费这姓氏。”
老八摸摸头,羞涩一笑:“阿?我们那里复姓很多的。”
大家都是复姓,单名就按家中排行。
一个好名字,那可是需要请秀才或者有学识的人起的,是要花钱的。
而他家没有那个条件。
司沐轻轻嗓子:“你这人助人为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以后叫你公西或者公西拔,如何?”
“阿?”
老八呆愣瞬间才反应过来,司沐好像给他起了一个新名字。
“谢夫人给起名,都好,都可以,老八听着更亲切。”
老八连声道谢,只是他没当过小厮。
他看过其他小厮的样子,可那微躬屈膝的模样,他有些别扭,做不来。
司沐要是知道老八这么想,要笑死了。
他如今这样都够生分拘谨了,如果在曲意逢迎,油嘴滑舌一些,司沐都要怀疑自已眼光了。
公西?公西拔?
司沐叫来司礼这个文化人,给选一选叫哪个。
司礼还是觉得叫公西合适。
司沐点点头,:“那以后我们叫你公西可以吗,听起来就贵气。”
老八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姓氏贵气。
他这辈子能和贵气沾上边儿?做梦都没想过!
吃过饭后,司沐吩咐弟弟帮老八写封家书。
老八连声道谢,夫人真是雷厉风行。
写了信,明天寄出去,大概十来天妻子就会有回信了。
好想一家人在这里团圆。
今天晚饭吃的有肉有菜。
东家特别好,妻子一定会很欣慰。
老八突然觉得未来的日子很有盼头。
司沐把拿到的和离书给爹看过,也把司礼读书的事说了说。
司屠夫这才放下心。
父女二人又聊了好一会儿,才各自回房睡了。
晚上司沐照例打卡健身,洗漱时,她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现在的身材。
算不上苗条,但凹凸有致,脸上还是有些肉肉。
显得很有福气的样子。
上了一下称,110斤,不错,能保持就很厉害。
半年时间,从一个二百斤胖子瘦成如今这样。
天翻地覆,这功劳多半得给这系统。
虽然系统如今的作用有限,并且不能扩张,惊喜也不常有,但聊胜于无。
这个存储空间还是有很大作用的。
也是关键时刻保命底牌。
第二天,司沐被唰唰的声音吵醒的。
打开门一看,外面黑乎乎的。
院子里一个人拿着扫把似乎在扫院子。
定睛一看是老八。
天呀,现在也就不到五点吧。
“老八是你吗?”
司沐话音刚落,老八赶紧停下动作,声音沙哑:“夫人,我吵醒你了?”
司沐走下台阶,叹口气:“老八,你怎么这么早?多睡会儿,不着急干活,有的是时间。”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声音略微低了一些:“好的,夫人。”
司沐说完又跑回去睡觉了。
清晨起来后,大家惊讶地发现,今天得院子格外干净。
那石桌石凳都被擦的锃亮,一丝灰尘都看不到。
石果也很诧异,这老八干活效率真高。
他怕不是连那桂花树树叶都要擦吧。
大家连连夸赞,老八笑得明媚,神情和昨天所见大不一样。
饭后,司沐让大壮去寄信,自已带着石果去找了张用,把老八的户籍的事情打问清楚了。
当初买房时,司沐她们的户贴已经成了坊郭户,也就是城市户口。
上面登记着这家里所有人,
这事就是张用帮忙办的。
现在家里多了人,需要找厢吏,办理人口登记。
相当于一个临时户口,暂住证,等人要走时,还需要过去注销。
办完事情以后,已经是下午了。
司沐带着石果在路边随便吃了点馄饨包子,准备到国子监那边看看。
齐祥说祭酒已经答应收司礼了。
可这事她肯定得亲自问过,核实过才作数。
路过点心铺子,两人下去买了些糕点果脯。
这可是师长,当然不能空手进去。
去国子监门口守了好一会儿,才碰上几个学子。
司沐和石果赶紧上前询问。
学子们见两人穿着得体,还拉着驴子,就说了祭酒家位置。
司沐和石果按照学子们说的地方,找了两圈,才找到。
在一条小巷子里,门口有两棵槐树。
黑漆大门,很是低调,此时紧紧关着。
石果上前叩门,好半天也没人来开门。
司沐以为他们来得不巧,人家出门去了。
路过的人却纷纷侧目。
终于有一挎着菜篮的大娘好心提醒:“姑娘,你走后门。”
司沐…
她确实走后门了!
这老婆婆何方人物,竟然知道?
石果却拉着司沐下了台阶。
“夫人,大户人家的大门一般只有重要节日或者客人时才开,看来我们得走后门或者偏门。”
司沐这才明白,此后门非此后门!
终于找到后门,敲开了。
出来一个老妇人朴朴素素,看穿着应该是下人。
司沐温柔一笑,态度不卑不亢:“老婆婆,我们是祭酒的学生姐姐,想来拜访一下。”
老妇人对这种事好像习以为常,随口问:“叫什么名字?我去和老爷说一声。”
司沐:“司礼。”
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老妇人提着个篮子匆匆过来。
她有些歉意地说:“老爷正在午休,暂时不方便见客,姑娘请回吧。”
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司沐…
这算什么?被拒之门外了?
司沐明白,自已无权无势的,突然登门造访,人家不见,也正常。
可在现代,哪有客人拿着礼物登门,连主人家面都没瞧见,就被拒之门外的。
这多少让人心里怪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