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除夕夜
柳如烟无端被卷入巴豆事件，得罪了太妃，被关在紫藤院面壁思过。
现在幽禁解除，参加王府的团年，她便极力想配合王爷讨好太妃。
只可惜，太妃对她的刻意奉迎却表现得十分冷漠。
很显然，太妃现在还对柳如烟害她拉肚子的事情耿耿于怀。
她百口莫辨，只得转而讨好周婉儿。
“看不出来，表小姐，或不，现在应该叫周夫人，竟有管家之才。”
见她的话成功引起了太妃的注意，她心里一阵狂喜，继续说，
“强将手下无弱兵，周夫人是太妃亲自调—教出来的，打事王府事务，还真是有一套。过年是王府一年中最麻烦的时段，之前还举行了这么大一场婚礼。王府的事务却井然有序，无一疏漏，实在是令人佩服。”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紫藤院闭门思过，几乎与外界隔绝。连世子大婚，都没放她出来。
被解禁后才知道，王府的当家主母已经是周婉儿。
周婉儿是太妃的侄孙女，深受太妃宠爱。赞扬周婉儿，肯定能讨太妃喜欢。
被人赞美总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不过，周婉儿还是表示了适度的谦逊，“婉儿不敢居功，都是太妃教导得好。”
冷清漪听两人一唱一和，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一言未发。
梁王却不露声色地说，“婉儿一个人去娘家回门，你爹娘那里，没有责怪吧。”
周婉儿的脸微微一红，赶紧说，“多谢父王想着，婉儿爹娘对王府的安排挺满意的，并没在意世子没有一起回去。”
一连运五大马车好东西回去，周家人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在意世子有没有一起回门。
柳如烟并没有领会到王爷话里的深意，还在继续奉承。
“周夫人去娘家回门，还能把王府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实在是难得。”
“来的路上，我隐约听一个小丫头讲，有几个婆子在园里赌钱，被夫人拿住打得不轻。周夫人未雨绸缪，管理有方，实在是太厉害了。”
周婉儿听得一头雾水，正待要问，王妃却在一旁发话了。
“你刚才说，府里有人赌博，还被拿住打了一顿？”
周婉儿只得含混其词，“有些婆子闲着无聊，便打些小牌。平时到也罢了，今天是大年三十，就容不得她们再胡来了。”
“你的意思是，抓赌的事，是你事先安排的？”
萧玉寒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忍不住出言讥讽。
“我怎么听说，是大嫂亲自带了人，在院子里把赌钱的婆子们拿下的。”
柳如烟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公子，周夫人是你大哥新娶的平妻，你不也得称一声大嫂吗？”
萧玉寒是庶出，只比萧烨然小几个月。在王府的几个孩子中，却深得梁王宠爱。
周婉儿在王府的存在感一直很低，太妃一进府，便把她捧到当家主母的位置，多少令他有些意外。
他没有理会柳如烟的话，只淡淡地说，“表小姐一心只想着跟大哥回门，哪里还顾得上王府的事。今天府里已经全乱套了，如果不是大嫂站出来主事，现在的王府，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冷清漪主事？”
太妃立即感到了愤怒，“现在王府的当家主母是婉儿，她凭什么出来指手划脚？”
话说到这种地步，冷清漪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
“周夫人回了娘家，府里的下人们缺了管束，便有些放肆。我抓了几个赌博的婆子，教训了一顿，这些人才规矩起来。太妃若是怪罪，清漪愿意受罚。”
冷清漪尽量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王爷却知道，事情的起因，全是因为周婉儿的失职和不作为。
大过年的，他不愿意让大家闹得不痛快，赶紧和起了稀泥。
“清儿不计较个人得失，关键时刻能挺身站出来主事，是好事，需要重赏，怎么还能责罚呢。”
“今天是大年三十，一家人在一起团年，就不要再为这些琐事烦恼了。来，大家举杯，让我们共祝新的一年里，王府繁荣昌盛，家宅平安。”
太妃却不肯就此罢休，“现在王府的事务是婉儿在打理，冷清漪胡乱插手，就是坏规矩。这次看在王爷的份上，暂且把这笔账给你记上。”
“若是再让本宫发现你越俎代庖，扰乱王府秩序，可别怪本宫给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冷清漪立即表示，“太妃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太妃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她再多管闲事，岂不是脑子进水了。
王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但还是强忍着，什么也没说。
屋子里的氛围瞬间凝固，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让人窒息。
好好的年夜饭，一下子便失去了原本应有的温馨与欢笑。桌上的佳肴，此刻也失去了它们应有的味道。
柳如烟拍马屁却拍到马腿上，赶紧低头吃饭，不敢再看旁人。
王妃只动了下筷子，便推说身子不适，离开了餐厅，王爷随即也跟着离席。
冷清漪也没了食欲，随意找了个借口，便携了素心，回松风院了。
周嬷嬷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不由得吃惊。
“年夜饭这么快就吃完了？”
素心火冒三丈，“我就说，小姐不应该去管那闲事吧，辛苦了大半天，没讨半句好不说，还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通训
。”
冷清漪却毫不在意，“太妃担心我抢了周婉儿的当家主母，所以才不许我插手王府事务。你没发现，王爷站出来替我说话吗？”
周嬷嬷摇头，“算了小姐，咱们还是关上门，各自打扫门前雪吧。王府的那些破事，就别再管了。”
冷清漪笑道：“珠宝店明天开业了，我就是想管，也没有时间，嬷嬷就放心吧。”
素心叹了一口气，“小姐在宴席上几乎什么也没吃，奴婢替你煮碗面条，垫垫肚子吧。”
冷清漪点头，“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饿了。”
冷清漪每天晚上都有看书的习惯，今天晚上守岁，就更要看书了。
素心和周嬷嬷拿了针线进屋，在一旁陪着。
屋里一片寂静，只听得见油灯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响。
听到外面的鞭炮声响起，三个人赶紧一起来到院子里。
此刻的天际，已经被绚烂的烟花点亮。
烟花在空中绽放，色彩斑斓，形态万千，有的如菊—花盛开，有的似银蛇舞动，将夜空装点得如诗如画。
烟花过后，冷清漪凝视夜空，突然感觉，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星，像极了灿儿的眼睛。
也许，灿儿一直在天上，默默地看着她吧。
想到前世无辜惨死的儿子，她心里不禁一阵抽搐。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对自己说，总有一天，她会让那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