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林大统领
周老爷子反应再迟钝，也感觉到了整个王府对婉儿嫁入王府的抗拒。
周家跟王府结亲，本就是高攀。现在周家有把柄捏在世子手里，若再挑礼，吃亏的肯定是周家。
想到这些，他赶紧说，“世子说得没错，婉儿跟世子的婚事，太妃看着办就是，就没必要再商议了。”
当着表哥的面，太妃心里再不满，也不好发作。
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她才缓缓地说，“太后的病眼看着好多了，就着人挑个好日子，把婚事办了吧。”
“婉儿这些年一直养在王府，却也没有直接在王府出阁的道理。把她接回家去，到时候，周家也摆几桌酒席，风风光光地嫁女儿。”
王府不给聘礼，周家拿不出嫁妆，这样的婚礼，无论如何都风光不起来。少不得，只能打太妃的主意了。
刘氏只一转念，便开始哭穷，“周家穷，糊口都难，哪有钱给婉儿置办嫁妆。要是不想让周家成灰街坊邻居的笑话，就只能靠太妃了。”
“太妃身份贵重，拨根汗毛都比我们腰粗，又这么疼婉儿。我们周家和婉儿的体面，就靠太妃维持了。”
萧烨然见太妃的脸色阴沉下来，赶紧给冷清漪使了个眼色。
冷清漪只看了一眼，便读懂了萧烨然眼里的意思。
趁人不注意，两人悄悄退了出去。
离开瑶光院，冷清漪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丈母娘来了，不好好在屋里陪着，乱跑什么？”
萧烨然忍不住讥讽，“你在吃醋？”
“我吃醋，怎么可能？”
冷清漪一脸的满不在乎，“我们早有约在先，娶多少女人是你本事，与我无关。”
紧接着，她又补了一句，“哦，对了，昨天晚上我还跟周婉儿说，等你们结婚后生下一窝孩子，送一个记在我名下抚养呢。”
“胡扯！”
萧烨然扔下两个字，转身便走。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冷清漪追了上去，“你是不是事先就知道，周婉儿把府里的东西拿到周家，才主动在母妃面前揽下这个差事的吗？”
萧烨然扭头看着她，“这有区别吗？”
好像还真没有。
趁冷清漪愣神的功夫，萧烨然一甩袖子，便离开了。
……
时近黄昏，昼市已休，夜市未起，街面有些清寂。
昔日车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林府，此时却有一种门前冷落鞍马稀的寂寥。
门房把手揣到袖子里，跺着脚，一边诅咒着这该死的天气，一边哀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自家老爷是京师大统领，皇上面前炙手可热的人物，平日里多少人上赶着巴结。
老爷刚触了霉头，被皇上打了三十大板，整个林府竟似是被人遗忘了，连个鬼影子都不见。
正胡乱想着，扭头便发现，一个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青年公子已经站在他面前。
“请通报林大统领，就说梁王府萧烨然有事求见。”
门房吃了一惊，“公子是梁府世子？”
萧烨然含笑点头，“正是！”
说着，他顺手便扔给门房一员钱。
门房喜出望外，一溜烟跑进去通报，“老爷，梁王府世子来了，在门外候着呢。”
林蒙结结实实地挨了三十大板，直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好在他内力深厚，只在床上歇了三天，便强忍伤痛，带着人开始查案。
眼看离皇上的三十天期限越来越近，案件却几乎没有任何进展。他心急火燎，长了一嘴的潦泡，却也无济于事。
今天累了一天，仍一无所获。刚回府坐下，听说梁王府世子来了，赶紧亲自迎了出去。
看到萧烨然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他赶紧上前拱手施礼。
“世子大驾光临，林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萧烨然微笑还礼，“林大统领过谦，萧某这是打扰了。”
“世子，请！”
“林大统领，请！”
两人到前厅坐定，早有下人奉来茶水，递给世子。
萧烨然接过手，呷了一口，放在茶几上，这才关切地说，
“林大统领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多谢世子关心，已经好多了。”
林蒙注意地看着他，“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世子对在下有救命之恩，林某早铭记于心。如有事需要林某效力，但请直言。”
“当年之事，不过举手之劳，大统领不必再提。”
萧烨然笑了笑说，“我今日前来，一是关心大统领的伤势，二来嘛，也想顺便问问，刺客夜闯皇宫一案，大统领查得怎么样了。”
林蒙有些意外，“世子一向不问政事，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这起案件来了。”
萧烨然轻轻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如果大统领感到不便，那便是我冒昧了。”
“这个案子举国关注，并没有什么不便。只是……”
林蒙的一张脸此刻已经皱成了一团，“被杀的太监和待卫都是一招致命，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可见对方武艺之高强，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
“对方把皇宫搅得天翻地覆，在下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对方的用意，实在是无能之极。”
萧烨然一挑眉毛，“是真的什么都查不到，还是查到一点眉目，线索就断了，无法再查下去？”
林蒙吃惊地看着他，“这事除了在下，并没有几个人知情，世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雁过留声，风过留痕。刺客在皇宫闹这么大动静，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
萧烨然淡然一笑，“以大统领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连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到现在案件仍没有进展，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阻挠破案。”
“那么，到底是谁在阻挠破案，又有谁能阻挠皇上亲封的京师大统领破案呢？”
“你说到现在还没有查清刺客作案的意图，有没有可能，刺客的目标，就是你呢？”
林蒙吃了一惊，“是我？”
萧烨然点头，“按照常理推断，如果你到期没有破案，皇上为了给所有人一个交待，便只能将你撤职查办。”
“真到了这一步，你认为，谁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京师大统领。换一种说法，这个大统领，会是谁的人？”
“有资格担任大统领一职的人选并没有几个，这些人，却分属不同的派系。”
林蒙若有所思，“朝中大事虽然仍是皇上乾坤独断，太子在朝中经营多年，又是未来的储君，其实力不容小觑。”
“只不过，太子是先皇后所出，先皇后薨逝后，母族便逐渐势微，太子的实力因此也受到了影响。”
“楚湘王出身虽然低微，却一直养在皇后的名下。楚湘王有皇后母族的支持，近几年来的声望也在不断攀升，大有直追太子之势。”
“恭靖王是皇上最宠爱的德贵妃所生，皇上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赞扬恭靖王的品性和才干。不少人揣测，皇上有意将大位传给恭靖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