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新年伊始,一场大雪刚刚停歇。
晨曦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辉,照亮了整个世界。
太常寺卿吉海从早晨起床,就开始连连说道,今年是大吉之年,风调雨顺,皇家子嗣绵延。
南嘉是第一次参加祭祀大典,庄严而盛大。
南嘉从卯时就起床,一层又一层的典礼凤袍,配上沉重的凤冠,又插上几支凤钗。
辰时一刻,她和皇甫琰上了轿辇,向天坛行去。
积雪被清理后,留下一条四米宽的道路,两边厚厚的积雪正好形成了一堵雪墙。
他们抵达天坛时,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早已等在坛下。
帝后下了轿辇,一步一步向祭坛走去。
阳光洒在俩人身上,华丽的锦缎和佩饰折射出光芒,犹如天神下凡,看呆了四周的百官。
祭祀大典的仪式非常复杂,献祭、焚香、诵经、奏乐,皇甫琰亲自献上了祭品,祈祷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最后又到了太常寺卿吉海卜卦环节,众人屏息等待。
吉海掏出龟甲,放入火中,龟甲渐渐变红,显示出一个纹理。
吉海跪下大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乃大吉。”
坛下官员无不松口气,跪下齐声大喊,“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这时,吉海又说道,“陛下,此卦显示,皇室子嗣充盈,福泽绵延。”
皇甫琰心中大悦,他的明照可以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了。
然后就在此时,孟太傅出列,高声道,“恳请陛下,充盈后宫,延绵子嗣。”
耿云逸心中骂道,这个老匹夫,仗着自已是三朝元老,倒干涉起陛下后宫之事,遂说道,“太傅,今天是祭祀大典,你这是何意?”
“耿宰相,你毕竟是年轻,陛下子嗣关乎大辽永续安康,更该在祭祀大典向先帝们祈求保佑。”
皇甫琰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心里掂量着孟太傅是个人所想,还是和陆家狼狈为奸。
耿云逸刚想再说些什么。
皇甫琰道,“后宫之事自是由皇后打理,祭典之后,着礼部到坤宁宫与皇后商议此事。”
有人还想说什么,孟太傅一个眼神示意对方闭嘴,这事就此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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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浓,承乾宫
这是南嘉和皇甫琰下得第三盘,不过三十手,皇甫琰将手中的黑子扔进棋盒,“朕输了。”
三局连胜的南嘉却一点也不高兴,他们从下棋开始,慢慢相识,那也就从这三局棋结束吧。
在爱情里,她输了,她认。那何必在棋场失意呢,不值得。
“下午礼部侍郎韦挺来过坤宁宫了,我想着也不用从秀女选起了。元宵节晚上,在御花园里举行一个游园会,四品以上官员年满十八还未婚配的小姐们都过来,到时候陛下参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南嘉的态度既冷淡又不失温和。
“你将兵部侍郎陆昭的女儿、孟太傅的孙女招进宫来。”皇甫琰握住南嘉的手,“你放心,我不会临幸她们的。”
南嘉推开被握的手,“大辽历史上,就没有只有皇后没有嫔妃的先例,陛下也不必如此。”
“嘉儿,我知你不高兴。陆昭在这次平定中有功,孟太傅门生众多,他孙女孟若竹是……”
“皇甫琰,你不必和我说这些。当初我和你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不能做到之日,便是我离开之时。”
皇甫琰拉住南嘉的手腕,逼着她看向自已,“南嘉,纳她们只是权宜之计,我以为你会懂。”
“皇甫琰,我不懂,也不想懂。今天你迫于局势纳了她们,明日你再迫于局势要了她们,这大辽的主人是你,还是局势?”南嘉感到手腕吃痛,却没有挣扎,再痛也敌不过心痛。
“你……”皇甫琰有些气恼地甩开了她的手。
“陛下,放心。臣妾会站好最后一班岗,替你纳了妃。待出了正月,天高任鸟飞,望你能信守承诺,放我和明照出宫。”南嘉行了个规范的礼,转身离开了承乾宫。
冷风吹来,南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由内及外的冷。
她想起了现代的父亲南卫民,在她心里一直是个好父亲、好丈夫,最后呢,不过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也许男人的属性里就没有“专一”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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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殿的暖阁
“少卿,别喝了。”廉成夺下皇甫琰手中的酒杯。
“她竟然要出宫?她要带着明照出宫?这个狠心的女人……”皇甫琰舍弃了去夺酒杯,拿起桌上的酒壶。
“你和娘娘说是权宜之计了吗?”廉成有些无奈,都是为情所困之人。
“说了,她不听。”
“娘娘这性子……”
廉成也不知道怎么说,这要是知道陆家的千金有了,不得闹翻天。
可他们都知道,如果让南嘉知道真相,她肯定不会答应的。
“算了,不说我的事情了,你这次还走吗?”皇甫琰关切地询问廉成。
“没想好。”廉成有些惆怅地说道
皇甫琰平定康王叛乱后,局势渐稳,廉成避世的决心更加坚定,只是尘缘未了。
这次,再回西州,廉成心里明白,身不在红尘,心却早就遗失了。
“你走后,云逸过得并不好。”耿云逸和皇甫琰算是亲表兄弟,对自已的表弟,皇甫琰最是了解。
“我知道。”廉成用力地握着酒杯。
是啊,耿云逸没事就去花满楼喝得酩酊大醉,这是明摆着让紫金阁的人去给廉成送消息。
毕竟,廉成离开西州时,对紫金阁的暗探们说过,凡是涉及耿云逸的事情,具无事细。
廉成甚至怀疑,耿云逸进大理寺监牢都是自已设计进去的,不动紫金阁一兵一卒,却让自已的小厮跑去醉仙楼告诉掌柜的,他进监牢了。
“少卿,人生难得知心人,莫让娘娘真伤了心。”
两个失意的男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酩酊大醉,试图忘却所有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