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太阳高悬天空,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街上。
街上的商铺门都大开着,店内伙计招呼着客人,三三两两的客人们进出。
街上的人不算多,时不时传来高低不齐的叫卖声。
仅仅五天时间,这座近乎没人空城,竟多了些人间烟火气。
皇甫琰十六岁上战场,敌人的头颅从他刀口落下时,他没有觉得害怕与胆怯,只觉得兴奋,快意恩仇。
而此刻的人间烟火,让他感到一丝温暖,就像南嘉的怀抱,他竟有些懂她了。
向前走去,一间茶馆竟然客朋满座,说书先生不知道说了什么,惊堂木啪地一声,下面一片叫好。
宫小甲见自家陛下对评书感兴趣,便向说书人打赏了一锭银子。
伙计麻溜地带着他们来到了二楼的雅间。
说书人继续讲道:“话说这皇后娘娘,那可真是美若天仙啊!据说是九天神女转世,专门下凡来普渡众生呢。一天夜里,她在睡梦中听到了一个声音,说巴彦有难。皇后娘娘心系百姓,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焦急万分。第二天,她亲自前往巴彦……”
没想到,短短几日,民间对她竟如此推崇。
皇甫琰没再听下去,下楼离开,心里有种荣辱共焉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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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皇甫琰回到府衙的时候,看到宫小乙和春花两人跪在了院子中央,而南嘉则静静地站在檐廊下。
原来,当他俩从巴兴回来后,南嘉便下令让他们二人在院子里跪下。
南嘉心里清楚,昨晚她委屈撒娇,或许能够得到皇甫琰的谅解。
毕竟,他们俩是夫妻,有了明照,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至于春花,因为她帮助自已煮了那碗药水,算作是帮凶。
按照大辽律法,那也算是死罪难逃,活罪难捱。
这五天以来,自已所发布的每一道政令,都是由宫小乙顶着巨大的压力去执行的。
“这是做什么?”皇甫琰皱起眉头,越过了跪着的两个人,走到南嘉身边。
“对不起,事情皆因我而起,他俩都是听命于我。”
这次南嘉没有像往常一样撒娇,而是端正地站好,认错的态度诚恳而真挚。
她知道,此刻皇甫琰作出的决定,才是最终决定这件事情是否能过去。
皇甫琰站着没动,目光深沉地看着南嘉,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他慢慢地低下头,在南嘉耳边低语道:“昨夜的道歉,我很满意。”
南嘉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没想到皇甫琰会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自已。
“那我让他们起来喽。”南嘉的开心溢于言表,“你们还不谢恩。”
两人如释重负,忙磕头,喊道,“谢陛下不罚之恩。”
南嘉随着皇甫琰走进了屋子。
“明日,三个城的州牧就到位了,后日,我们一起回西州。”皇甫琰坐在椅子上,语气平静地说道。
“真的吗?”南嘉走过去,惊喜地问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一直期待着能够早日回到西州,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见到明照了,心中十分想念。
“当然是真的。”皇甫琰伸手将南嘉拉在怀里,“想孩子了?”
“嗯。”
忙起来的时候,她还不觉得想,可闲暇之时,总会想,明照有没有想自已了,有没有闹了,有没有不舒服了?
“我走的时候,她才那么大,如今该会叫人了。”皇甫琰用手比划了一下孩子的高度。
南嘉微微一愣,他是一点常识没有吗,十个多月大的孩子可不会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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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城里的百姓都已经回城了,一切百废待兴。
皇甫琰在府衙接见了新上任的州牧。
南嘉则到街上走走,前两日还带着病气的城市,今日仿佛又多了些生气。
“娘娘!”单增看到南嘉身边就两个人,以为看错了,穿过人群大步走来,边走边喊,“我还以为认错人的呢。”
那日,兴巴的城门口,宫小甲截下南嘉时,单增也在随行的队伍里。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宫大人和春大人面色沉重,去往兴巴的路上一言不发。
在兴巴城,两位大人巡察后,连夜赶回巴彦州。
故单增再见南嘉时,忘了礼数,一声“娘娘”,惹得得四下的百姓都围了过来。
这时,单增才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自已犯了大错。
他看着不断涌来的百姓,心中一片慌乱,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向他们谢罪,还是帮助阻挡这拥挤的人群。
就在此时,一个衣着朴素的老汉带着一个荆钗布裙的年轻女子走过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小老儿谢娘娘救了小女一命!"
春花急忙护在南嘉身前,生怕这些激动的人们会不小心挤到她。
南嘉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想起是那天在城中救下的那位姑娘。
她向春花示意,让春花前去将那名女子扶起来。
这时,人群中又有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跪下,他们的脸上充满着感激之情,纷纷向南嘉表达谢意。一时间,街道上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感恩之声。
除了南嘉一行,整个街道上竟然没有一个人站着。
只是这一瞬间,南嘉心里涌出一道暖流,也许她来古代的意义,不仅是为了方硕言,也是为了这芸芸众生。
告别众人后,南嘉跟着单增来到了远达镖局在巴彦的分舵。
刚进镖局,就能听到后院传来刀、枪、棒触碰发生的声音,还有镖师们训练的口号。
单增看南嘉看向后院的那道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娘娘,上次在定西分舵说的话,草民都记得,现在草民要求西北分舵的所有镖师,只要不走镖,每天训练两个时辰。”
南嘉由衷地为单增感到高兴,他是个有能力、有想法的年轻人。
“后日,我要回西州了。上次春花给你的令牌,你收好,有什么事,可以去找萧羽。”
南嘉本就想和单增告个别,在这里幸亏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