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小乙拔剑迎了上去,黑大汉身手不错,竟能从他手下过上十招。
二十招后,黑大汉明显落了下风。
南嘉、夏竹这边也并不轻松,土匪的身手虽然一般,但是人多,倒下来一批,后面的人又围了上来。
双方正在激战中,刷刷刷,几十个土匪被春花带来的官兵围成一团。
“胡绪忠,放下刀!”一声吆喝从人群中传来。
黑大汉被人叫出名字,怔住了,扔掉了手中的刀。
宫小乙的箭直指黑大汉颈上。
身边的土匪也纷纷扔下手中的刀。
村民们欢心雀跃地呼喊着,有几个胆大的拿着锄头去砸手无寸铁的土匪。
为首的将领将领挥舞着长长的马鞭打掉了那个村民的锄头,吓得村民们扛起农具鸟散。
为首的军官下马走到宫小乙身边,看见宫小乙亮出的虎牌,忙跪下行礼,“卑职曹江拜见大人。”
在大辽,御林军令牌分虎、狐两种,能持虎牌的不过10人,皆为陛下亲信。狐牌的多一些,也不足百人。春花四姐妹持的就是狐牌。
虎牌和虎符不同,虎符是调兵遣将的,虎牌更多是身份的象征,不能调动军队,却因为靠近皇权,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文武百官大多是听调遣的。
宫小乙没有介绍南嘉,能领导他的只能是皇亲国戚,这样对皇后就多了一份危险。
“他们什么情况?”宫小乙指着身后的胡绪忠问。
曹江面露难色,自已也是一头雾水。
康王谋逆,张志诚率领的善城军被问罪,胡绪忠是个千夫长,应当被斩,为何做了土匪?
胡绪忠听到曹江的声音,也认出来人是谁,善城巡检。
巡检是古代负责县城治安的,每个县城会设1-3个巡检,负责在重点关卡维持秩序,每个巡检大约有100名人员。
不过,却不是每个县城都有军营的。善城是重要的军事基地和物流枢纽,南来北往,东去西来的,都会在善城作为中转站,其繁华不亚于都城西州。
人多的地方是非多,那年曹巡检带人巡逻时,遇到聚众斗殴,亏的遇到操练结束后的胡绪忠,他带着士兵真刀真棒地一顿伺候,不仅平息了纷争,也挽回了曹巡检的颜面。自此,俩成了朋友。
“老胡,你什么情况?怎么做了土匪?”曹江让手下的百来号人绑了土匪,又来到胡绪忠面前询问。
胡绪忠垂下头,不知如何说起。
去年,万夫长命他们向西州进发,说是赶去勤王,清君侧。
偏偏那会胡绪忠的小舅子刚从西州回来,他小舅子的一个朋友是宰相王光家的车夫,达官家的车夫自是知道些小道消息。
听他小舅子的话,西州城一片祥和,新皇帝勤政爱民。
所以,当万夫长提出进西州的时候,胡绪忠建议是不是再去打探打探。
这一建议得到其他几个千夫长附和,万夫长就让胡绪忠带几十人乔装去探消息,其实不过是支开胡绪忠的籍口。
待胡绪忠探得消息后,已经是善城军是叛军了,他们是有苦说不出,后又听说陛下大赦,可即使这样,千夫长以上级别也是斩立绝,善城军共有两万人获罪问斩。
南嘉听到词,心中咯噔一下,皇甫琰终究还是动了杀念,下了杀手。
胡绪忠一再表示他们是迫于无奈才做了土匪,这一个多月以来,从未害人性命。
曹江心里想为胡绪忠求情,又自知人微言轻,眼前的这位大人是天子身边的人,若不是自已碰巧昨夜公干滞留城外,遇到前来调兵的大人,自已这辈子也不会遇到如此地位显赫的人。
宫小乙一时也犯了难,按理说,让曹江押回府衙,由知府大人按程序上报,择日问斩。
可刚才看皇后听到陛下斩杀一万多叛军时,脸上闪过短暂的震惊。
“曹巡检,你先把人带回府衙吧。”南嘉看出宫小乙的为难,直接发话了。
晨光驱散了一夜的兵荒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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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嘉一行回到刘老汉院子,收拾行囊准备继续赶路。
刘老汉一家拿出来家里压箱底的腊肉腌鱼要送给她们,族长身后的几个大汉也拎了不少干货,表达感谢。
宫小乙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拒绝了乡亲们的热情。
人声鼎沸之时,南嘉看见一个瘦弱的脑袋探向屋外,她才想起吴氏和捡来的孩子。
南嘉走出人群向东屋,身后的夏竹将十锭银子递给吴氏,叮嘱她照顾好孩子,等她们办完事会把孩子接回去的。
谁知吴氏拉着夏竹的裙摆,磕头求着把她带走。
夏竹深知此次出行,绝对不可能带上吴氏的,可吴氏这样,她也不知如何。
“你安心留在夫庙村,我会让族长照顾好你的。”南嘉出声安慰道。
吴氏哭得更凶了,在善城,出嫁从夫,不幸做了寡妇会嫁给族中同辈,可吴氏这样,新婚便寡了,还产下死胎的,属于不祥之人。
娘家的哥哥前日收了别人的彩礼,待吴氏丈夫七七四十九天后,带她回去嫁给村头的老鳏夫。
“你愿意去西州重新开始生活吗?到那你得自已做工养活自已。”南嘉终是于心不忍。
“我愿意的。”吴氏没有半点犹豫地回答,在她心里,只要离开这个地方,便有了活路。
“这个孩子,你得做她奶娘,可愿意?”南嘉想到孩子还没名字,“这孩子就随你姓吧,吴央。”
俩人从屋内出来的时候,刘老汉院子的老百姓已经散去了,宫小乙、春花、曹江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出来。
南嘉上了马车,夏竹将吴氏和孩子托付给了曹江,让他安排人送他们到西州的百草堂。
百草堂是南嘉为白芷在西州开的医馆,方便白芷在西州落脚。
平日里,白芷远游的时候,有个姓周的老大夫坐诊,还收了些徒弟,因为诊金便宜,不到半年,已经名气不小了。
曹江不知道眼前的小公子是谁,看宫小乙恭敬的态度,也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应承下来。
曹江望着远去的马车,久久没有动,还沉浸在见到大人物的喜悦中。
此时,他不会想到,他的命运就此改变,更不会想到他一个小小的巡检能封侯拜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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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往东南方向又走了十天,地理环境渐渐发生了变化,积雪融化,春回大地。
出了剑门关,就到大魏了。南嘉望着高大的墙壁上写着“剑门关”,往事如电影一样在脑中闪过。
半年多前,送亲的队伍就在这里安营扎寨过,那时还未寻到皇甫琰,她对未来一片茫然。
如今,局势远比那时要艰难复杂地多,心中却多了一份笃定。
前世也罢,今生也好,做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