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出了正殿,识趣地回到了东暖阁去等皇甫琰。
一会,皇甫琰阴沉着脸回来了。南嘉连忙迎上去,有些讨好地说,“陛下,您回来啦。”
转头吩咐夏竹去通知御膳房准备午膳,对淮恩说道,“李公公,你伺候陛下一上午了,也去休息会吧。”
南嘉撵走了所有人,开始殷勤地替皇甫琰脱朝服。南嘉也就勉强学会了给自已脱宫服,这朝服的难度系数明显比宫服难多了,而且皇甫琰故意不低头,她也够不着朝冠。
南嘉心知自已在前殿闯了祸,在古代算是不给皇甫琰面子了,可她不后悔,只得伏小做低,拿出在现代犯错后哄姥爷的本事哄着皇甫琰,毕竟不让他杀戮是她来古代唯一的任务。
“陛下,你别生气了,我就是担心你迫于大臣们压力,杀了十万善城军。其实善城军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可他们是大辽的子民,我自然是要站在陛下的角度考虑问题的。”南嘉一副诚恳地表忠心,可皇甫琰表情明显不信。
“陛下,我说的是真的。人才是一个国家发展的基石。现在大辽一个普通家庭平均有三个成年男劳动力,每家一个劳力强制参军,还余俩人耕田劳作,以供自已和朝廷粮食。大辽这十年,年年征战,杀了他们,怕是善城一时无兵可用,即使能重新招募了新兵,可田地耕作只剩家中老幼妇孺了,很难可持续发展的。”南嘉一片赤诚。
“你可知,若是这十万人再有谋反之心,大辽又得经受一次动荡,”皇甫琰听到南嘉的这番言论,倒是觉得新奇,面色缓和了些。
“陛下英明神武,自会想出妥善安排他们的方法的,对吧。”南嘉深知皇甫琰说的有道理,可她想总会有办法的,当下只得用心地拍着马屁。
皇甫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自已抬手取下来朝冠,“找我有事?”
南嘉犹豫着要不要说,不过还是坦诚道,“我刚惹你生气,怕说了你又生气,我又不想惹你生气,所以不知道该不该说。”
南嘉说了一段绕口令。
皇甫琰大抵能猜出南嘉想干什么,她上午见过了皇甫端侍卫,从去天牢的路上又折返回来,应该知道没有自已的手谕是不能进天牢的。
“那就别说。”皇甫琰换好便服,就向外室的饭桌走去,留下气结的南嘉。
南嘉充分发挥了不屈不挠、能屈能伸的精神,形影不离地,跟着皇甫琰,伺候吃饭,去正殿磨墨。
南嘉坐那看着皇甫琰批奏章,看着看着竟睡着了,等醒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
南嘉觉得皇甫琰应该是不会让自已问话了,有些意兴阑珊地出了承乾殿。
“皇后娘娘,请留步。”淮恩从南嘉身后匆匆赶来,“这是陛下让老奴给娘娘的。”
南嘉接过黄色的卷轴,竟是去天牢的手谕。
淮恩看着南嘉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一种慌乱,不知道这样有主见的女人,对陛下,对大辽,到底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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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位于皇宫外东三公里外,离大理寺约1公里。
通过幽暗的台阶,南嘉踏进了天牢的大门,空气中弥漫着馊臭,压抑的哭声在昏暗中回荡。
“皇甫端,有人来看你。”牢头恶狠狠地喊了一声,转头谄媚地对着南嘉说,“娘娘,您自便。”
夏竹塞了一包银锭给牢头,对方竟颠了颠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皇甫端,是我。”南嘉看着被喊的皇甫端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坐在角落里。
皇甫端陡然睁开双眼,拖着沉重的铰链哗啦啦地走了过来,“没想到这时候了,你竟然会来看我。”
“你为什么不走?”南嘉接到白芷飞鸽传书,皇甫端是自愿留下被抓的。
“哈哈……我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都在这里了,我又何必苟活于世。”皇甫端凄凉的笑声在天牢里回荡。如果他走了,家中的女眷怎么办,有可能会罪加一等,他不能那么自私。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南嘉对他有些愧疚,又有同情。
“娘娘若有心帮我,赐家中女眷一杯薄酒,算是全了皇家最后的体面。”皇甫端说罢,跪下来向南嘉行了个大礼。
南嘉顿时眼眶湿润,皇甫端是个铮铮男子汉,面对死亡谁能不惧怕,可他还是选择留下面对。
南嘉转身离开,在昏暗的通道里走了30米还未见守着的夏竹,仔细看了两边的牢室,才发现自已走反了方向,遂折返。
“皇后?”一个女人的声音让南嘉脚步停顿了,“皇后娘娘,我是骊嫔。”
南嘉顺着声音来到一处监室,“你怎么在这?”
“娘娘,这问题问的好。这里是天家牢房,我自然也是犯了谋逆之罪。”骊嫔笑得有些肆无忌惮。
南嘉虽有些吃惊,却也不想多事。
骊嫔看皇后不理会自已,“娘娘,我告诉你个秘密,与你有关。”
南嘉停住了脚步,好奇心谁都有,她也好奇自已有什么秘密是她知道。
“如果我告诉娘娘秘密,娘娘可否保我不死。”骊嫔收起了狂妄的表情,语气中带着哀求,显然她缺少了皇甫端视死如归的精神。
“那你还是别说了。”南嘉会来看皇甫端,是因为知道他没有参加谋反,而骊嫔总要为她的罪行付出代价。
“南嘉,你站住,你以为你现在很得宠,你知道皇甫琰是什么样的人吗?”丽嫔面目狰狞地晃动着纹丝不动的铁门,猖狂地说道,“你们还不曾圆房吧?”
南嘉还记得初次见到骊嫔时内心的惊艳,妖娆美丽,就像春日里怒放的牡丹,与此刻面目狰狞的模样判若两人。
“如果你愿意说,本宫可以让你最后的日子过得舒坦些。”南嘉环顾了监室,骚臭味扑鼻,难为她待在这种地方。
骊嫔看着南嘉,初见时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如果当初自已不贪慕荣华富贵,不在意家族荣辱,像白芷她们那样,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是否是另一番光景。可她终究不是白芷。
骊嫔思考了几秒就妥协了,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当初答应康王做内线时,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一天一夜非人的处境早就让这个养尊处优的嫔妃心理崩溃,她只想找个人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