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三日后,早朝恢复,皇甫琰每日卯时(5点)上朝,南嘉不再去承乾殿用早膳,晚饭仍是准时准点去用膳。
晚饭后,依例陪皇甫琰下盘棋,南嘉保持着一日赢一日输,这样有输有赢才有意思。
宋嬷嬷按照南嘉的意思,开始安排想见家人的妃嫔、夫人、才人会面。
大家弄明白了皇后遣散后宫的意图,这几日被家人接回去的人越来越多。
那些人大抵也明白,皇甫琰是篡了皇甫诚的皇位,他怎能安心这些女人同床共枕。
当然,大家是没有胆量谴责皇甫琰的,南嘉善妒的名声倒是传出去了。
宋嬷嬷几次向皇甫琰禀报皇后的行动,皇甫琰不置可否。
她也就明白,这是陛下授意皇后做的,开始尽心尽力去办了。
不过几日,后宫清冷了很多,剩下惠太妃(皇甫琰生母)、安妃(大魏安乐公主),2个的嫔,15个夫人,3个才人,除了惠妃,这些女人大多在30岁左右,倒也没生出争宠的想法,出不出宫对她们没有多大意义,不过是再换个牢笼罢了。
南嘉一时没什么好办法,就让她们在宫里住着吧。
日子倒是安静了下来,南嘉想就这样看着皇甫琰安安稳稳地过七年,别让他出岔子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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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南嘉想,入宫十余日了,得寻个机会出宫,正想得入神。
宋嬷嬷慌慌张张地进来,“皇后娘娘,惠太妃来了。”
“嬷嬷,您慌什么,来了就来了,您让人先去给太妃沏茶便是。”夏竹没好气。
南嘉倒是一时沉默了,皇甫琰不尊惠太妃为太后,怕不止是“去母留子”造成的尴尬局面,不然不会大婚后那么久,都不带她参见自已母亲的,或者是皇甫琰觉得自已不是他心爱之人,不值得介绍给惠太妃。
如果真是后者,反倒简单了。
南嘉理了理头发,就走向大殿。
一身华服的中年女子坐于殿内,看见南嘉进来,目不斜视,坐那岿然不动。
宋嬷嬷亲自给惠太妃沏茶后,就站到了南嘉身边。
“您今日来找我有事吗?”南嘉稳稳地坐到凤座,客气又不失礼貌地问。
“你可知哀家是何人?”惠太妃没想到这个大魏公主,如此目中无人,竟不向她行礼。
“不曾听陛下说起。”南嘉可不想夹在皇甫琰和惠太妃他俩之间,“不过刚听宋嬷嬷说了,您是惠太妃。”
惠太妃听到南嘉说起皇甫琰,脸色骤变,气焰下去很多,“哀家是陛下的生母。”
南嘉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您中午留在这用膳吧,一会我让宋嬷嬷去请陛下陪您。”
“你……”惠太妃没想到她会拉陛下作挡箭牌,“今日哀家就是来见你的,不需要请陛下。”
“那您有事就说吧。”南嘉摆出一副虚心倾听的态度。
惠太妃看着眼前的皇后,怒火中烧,听说自已的儿子每日陪她用晚膳,俩人还会对弈,还在御花园打雪仗。
凭什么?她苦心经营留下的尊荣,这个大魏公主竟唾手可得。
“听说,你大婚后十余日,将陛下的嫔妃遣散了十之六七?”
惠太妃寻个由头开始立规矩,“我大辽女子虽不像你大魏那样三从四德,也不能让皇宫的女人流落民间!”
“哦,是吗?”
惠太妃还等着皇后继续说,不想她看着自已,等自已说话,“你大婚至今,可让敬事房安排嫔妃侍寝了?你可知道,子嗣是皇家大事!”
“现在知道了。”
惠太妃训了半个时辰的话,南嘉间或地回答“是”“好的”“知道”“是吗”,实质性的话一句没有。
最后,惠太妃气得拂袖而走。
南嘉想起当年翟母找上自已的情形,当时的火直蹿上脑门,强忍着委屈的泪,才做到没和她理论。
如今,对着惠太妃,也许与男方关系的不同,对方的刁难,她就像上学时听校长开大会训话一样,左耳进右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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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殿
“陛下,惠太妃离开坤宁宫了。”淮恩低声地告诉皇甫琰。
半个时辰前,惠太妃进坤宁宫的时候,宋嬷嬷就差人向皇甫琰禀报。
宋嬷嬷是当年知情人,她知道陛下对惠太妃的态度,惠太妃也很知趣,在后宫蛮横了些,从来不敢招惹皇甫琰。
只是,没想到她会去找皇后立规矩。
皇甫琰倒想看看南嘉怎么处理惠太妃,须臾,宋嬷嬷过来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其实,皇甫琰没来由地相信皇后会妥善处理好,与遣散后宫的雷厉风行不同,这次竟然学会了装怂。
自已刚登基时,那个女人来忏悔过,再后来妄想当太后,他甚至连片刻都忍受不了,难为皇后忍她半个时辰。
南嘉照例去承乾殿用晚膳。
今夜是腊月二十三,大魏祭灶神爷的日子,皇甫琰特意吩咐人做了水饺,备了灶糖。
可惜,南嘉今日身体不适,没发现晚膳的特别。
南嘉吃完饭后,“陛下,我今天不舒服,可以先回去吗?”
皇甫琰看向南嘉,寒冬腊月,额头渗着汗珠,脸色苍白,“宣太医过来看看。”
“陛下,不用了,我这老毛病了,躺下睡一觉就好了。”南嘉有些无奈,这痛经早不来晚不来,赶着饭点来。
皇甫琰看着她确实难受的样子,走到南嘉身边,直接抱起她,向东暖阁走去,轻轻地放到了龙床上,吓得南嘉起身要离开,她这例假在身躺龙床在古代可是死罪。
“我不能躺在你床上,我,我月事来了。”
南嘉有些尴尬,她倒没有例假羞耻,只是古代的月事带远不如卫生巾好用,随时都有侧漏的风险,苍白的脸色不禁泛出红晕。
“无妨。朕不信那些。”皇甫琰难得动恻隐之心。
太医很快来了,用丝帕搭在南嘉手腕,开始号脉,看到躺在龙床上的皇后,沉默了许久才问,“娘娘,是来月事了?”
“嗯。”来了古代后,南嘉觉得中医真是博大精深,可惜到了现代,反倒败落了,单论这号脉,就是项绝活。
“娘娘是什么时候来的月事,每次多久,都是什么时候疼?”
太医问得南嘉哑口无言,真是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圆,当初是为了不洞房才撒谎,现在只能继续圆。
“娘娘每次情况不一样,这次是十日前来的葵水,今晚才开始疼。”
夏竹忙上前回话,她的想法很简单,将来发现了,也是自已撒的谎。
“娘娘,您需要好好调理,这葵水是女人的精血,长久以往,您身体可吃不消。严重的话,可能会有碍子嗣。臣先开些安神缓疼的药,以后娘娘还要好生调理,勿要受凉了。”
太医内心已是波澜壮阔,脑子百转千回,没想到陛下会让月事的皇后躺在承乾殿的龙床。
太医走后,南嘉起身执意离开,却被皇甫琰制止了,外面狂风骤起,温度又降了下来。
“你都这样了,朕不会对你如何的。”皇甫琰看着南嘉眼中的戒备。
“陛下,误会了。臣妾怎能违背宫规。”南嘉讪笑道。
皇甫琰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南嘉,仿佛要把她看穿。
南嘉被看得心虚,“那臣妾多谢陛下隆恩。”
南嘉又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到皇甫琰的目光,只得继续闭着眼睛,喝了药后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