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目光灼灼的看着颛顼文,颛顼文见她神色认真不似作假,只好随了她的意。不过真有这么巧的事情?他还想试探一二。
颛顼文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萧容卿,脸上笑容和熙道:“萧婕妤不必推诿,事实既是如此,朕也不是小气之人。便赐你黄金千两,绸缎百匹。”
此事萧容卿虽有功,但他只会赏赐些金银珠宝,至于位份可是不会晋的,不然那不就是资敌,养瑞王势力?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虽萧国公府地位显赫,但你却是世子庶女,皇后给你婕妤位份也没有亏待你。你机敏聪慧,朕赐你“敏”字为封号。萧国公府教女有方,加封你的母亲……”
萧国公府世子正妻魏氏入门前就找先帝求了一品诰命傍身,为的就是能镇住萧国公府后宅一切莺莺燕燕。这恩赐亲眷,已是封无可封,相当于没封。他可不想给萧国公府捡什么便宜。
另外就是萧容卿出生低微,是在乡下庄子里养大,且被嫡母为难,这不是什么秘密。他早已知晓,此时就是故意借此试探萧容卿的对萧国公府的态度,看她会不会为她生母求赏,同时也是故意恶心萧国公府,让一洗脚婢与世子正妻平起平坐。
萧容卿趁机跪地请求道:“陛下,臣妾的嫡母已经是一品诰命夫人了,您福泽月下,不妨给臣妾的生母一纸诰封吧。”
颛顼文哈哈一笑,“倒是朕糊涂了。推恩及母也是应该。”
说完,他便挥挥手,让一众人等都下去了,只留了宸妃宫中人在殿内。
殿中烛火摇曳,阴影映衬在颛顼文脸上,使得他的表情显得格外阴沉。他早已敛起之前那虚假的笑意,气氛一时变得凝重。
但宸妃却似乎并未受到这沉闷氛围的影响,甚至还调皮地眨眨眼,凑近身子打趣道:“陛下这是见众人离去,故意给臣妾甩脸子?”
望着宸妃理直气壮的样子,颛顼文本想呵斥教育她几句的心思也偃旗息鼓。
他板着的脸随着几经变化,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颛顼文知道,他这辈子是栽在婉儿身上了。
于是,颛顼文认命地一把抓住眼前笑容明艳的人儿,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宸妃身上是否有伤,同时嘴上也不忘回应道:“我岂会给婉儿摆脸色看呢?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他摇了摇头,痛心疾首地说:“我这是气自已被贼人钻了空子,险些害了你。谁曾想,布置如此严密的玉宸宫中,竟还有他人的势力潜伏。”
宸妃倒是不恼有人欲加害自已,这些年来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陛下似乎很难接受,她开口安慰着:“陛下,你掌权时日不长,那些暗处的敌人根基深厚,这也是实属正常。此事我们只需耐心应对,逐步把异心之人一一拔起就是了。”
哼,说得倒是轻巧。倘若要是这些阴险手段不向着婉儿来,他也是没在怕的。颛顼文心中有些不忿,但还是没敢吭声。
宸妃安静祥和的情绪逐渐抚平颛顼文心中的暴躁,他开始细细回想刚才的事情,不由得问道:“方才婉儿为何出声维护萧容卿?萧家与我们的关系,可是似敌非友啊。”
宸妃思维有些飘远,为何呢?她自已也说不出为何。
大概是那份明艳敞亮,让人动人吧。
那是后宫之人不从有过活力与真诚,或者说,这是后宫人所曾经拥有却逐渐丢失的东西。
但什么时候做好事也要被人质疑了呢,后宫啊,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宸妃微笑着对颛顼文说:“事实却是萧容卿救了臣妾。陛下,我们虽身居高位,但亦要知恩图报。”
颛顼文皱着眉,他知道婉儿的意思,可是思绌片刻后仍坚持说道:“我还是觉得有些过于巧合了。婉儿,你还是离那些人远些。她们身后的势力千方百计把人送入宫中,必有所图。”
宸妃点了点头,示意颛顼文不必忧心。
直到夜深,颛顼文才从玉辰宫离去。
颛顼文淡然地吩咐着一旁的李素,仿佛在说着什么不重要的事,“把我们培养的好手分一半到玉辰宫。”
李素面露惊讶,鉴于春猎临近,为了陛下的安全,还是出声劝道:“陛下,春猎期间瑞王必有异动,这分出人手保护远居深宫的娘娘……”
颛顼文瞪了李素一眼,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他知道这举动意味着什么。
此次春猎他首次出宫,瑞王定会抓住机会直奔他而来。同时这也是他反制的机会,若借此机会以身做饵,抓住瑞王把柄,治他个罪也未曾不可。
此时虽然分出人手来保护婉儿,确实会降低他反制瑞王的胜率。
但是……若他得胜归来,却不见婉儿,那才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务必保证宸妃的安全。”颛顼文语气冷淡而带着威严地说道,“此次宫女下毒朕并未追究与你,若有下次……”玉辰宫的人手皆由他和李素挑选,在这种事情上栽了跟头,两人显然责任重大。
李素心中一惊,陡然醒转,连忙赌咒发誓下次必不会再犯。
他仍不免担心宸妃的安全,于是问道:“那皇后娘娘那边?”毕竟皇后曾经答应过会保护宸妃,后宫中无论明面还是暗地无疑都是皇后势力最大。
颛顼文勾起一抹冷笑,“自然是按原计划进行。”随后他看了李素一眼,“随朕去会会皇后。”
……
坤宁宫。偏殿。
裴怀贞高坐在红木椅上,扫了眼正跪在地上禀报的玉辰宫侍女茶花,漫不经心地抬手打了个哈欠。
嗯~听着有些累。
宸妃被下毒这件小事竟然扰了自已的睡眠。真是该死。
退一万步说,即使真的出了事,那又如何呢?况且,宸妃这不是没事吗?
“所以,今天闹了这么一出,最后结果就是宸妃没事,下毒之人珠儿自已暴露了?还是萧容卿揭穿的?”裴怀贞梳理了一下事情经过,淡淡地问道。
“回娘娘的话,是的。”茶花点了点头,确认了裴怀贞的猜测。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宸妃幸运地躲过了这次劫难。”
裴怀贞略微思索了会儿,总觉得事情太过蹊跷。
首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新人拜会高位嫔妃之际,为什么要给宸妃下毒?又是谁要谋害宸妃?宸妃究竟挡了何人的路,以至于必须动手?从根源上看,这个动机就显得十分奇怪,且并无必要。
再者,当时在场之人众多,被投毒的栗子糕很可能落入他人之口。难道幕后之人想害的并非宸妃,而是另有目标?或者是想一网打尽?
此外,此举还暴露了潜藏已久的暗棋,并且还没有成功。这就很可笑了。除非幕后之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实则别有深意,否则真是亏大了。
还有,竟然是萧容卿揭穿了一切,救了宸妃。萧容卿即使再不得宠,萧家庶女也是萧家女,不然萧国公费尽心思上蹿下跳,怎会送这样不忠心的人进宫?萧容卿定有特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