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求我放过你,说自已什么都可以做,我试过了,所以我决定放过你。”
“那你该献出什么,让我放过她呢?”
卫生间里,男人呜咽的声音变得剧烈,伴随着砰砰的磕头声。
于欢关上卫生间的门,脸色并不好看。
他来到客厅女人的跟前,看着女人,手伸向前,摸着女人的脸。
“你老公磕头磕得血都流出来了呢。不过可惜,他不知道你已经死了。”
“希望破灭之后是什么感觉呢,真想快点儿从你老公那儿知道。”
突然,他顿住了,脸上挤出来的笑意消失,抚摸女子脸的手也停止了。
他转头看向门口,脸上带着严肃。
沉默几秒,他将茶几之上的布带拿起,缠在眼睛之上,然后又从茶几上拿起那把已经沾染了血迹的小刀。
刀与桌面的接触处拉起一道粘稠的血液丝,然后又断开。
沙发的凹陷,那地上细碎的泥土,随着男子的移动,桌面的血液,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个房间里似乎有什么力量将这室内男人存在过的痕迹全都抹除了。
于欢静悄悄的来到门口,在猫眼处对外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人的存在。
他想了想,手反持小刀,猛的一推门,警惕的四处寻找着人的踪迹。
可并没有人,突然他听到一声呜咽低吼声。
他低头,看见了那只身上有些乌黑血迹的黄狗。
“妈的,阴魂不散。”
“现在可没了坟堆里的那些东西保护你。”
于欢一声叫骂,然后猛的一刀对着那黄狗挥去,却被黄狗有些不自然的跳着避开。
狗的低吼声再次响起,而且更加大声。
于欢那脑袋上的青筋仿佛都在跳动。
妈的,搞老子是吧。
于欢手中刀把变得血红,可握着的手掌却瞬间变得有些惨白,他眼睛上缠的布带一抹血红闪现。
于欢那脑袋之上,原本乌黑的头发有丝丝缕缕的变得雪白。
黄狗眼中,原本黑色的人影消失不见,然后,一道伤口出现在黄狗的背上。
一道,一道,又一道伤口,血液喷溅而出,将那楼道之中的白墙染得星星点点。
黄狗转身就咬,却未能看见人影。
于欢现出身形,一脚将那眼见得已经被捅得倒地不能动弹的黄狗踢飞。
沉闷的响声回荡在这楼道之中,却也无人出来查看。
“晦气。”
于欢对着黄狗落地处吐了一口唾沫,然后皱着眉头,看向卫生间。
“想找点儿乐子就总会出意外,还是杀了吧。”
他啪的一声关上门,反手握刀,去了卫生间。
黄狗倒在地上,口中鲜血溢出,眼眸也逐渐变得黑暗。
嘴巴张了张,最后呜咽了一声。
一股黑气,蒸腾而起。
——
水岸花城里,一猫一狗靠在呢三号楼的楼梯口,互相依偎着。
突然,那狗机敏的站起身来,冲出楼梯口,看向城东。
狗看着城东,有点儿沉默。
肥胖的身子在月光下投下影子,狗影子却显得非常消瘦。
“心有余而力不足吧?我们做个交易吧,今天我借你一两月光,等以后,你还我一轮明月。”
楼梯口二楼的窗户那儿,言语妈妈的声音传来。
狗抬头望向窗口,然后低头,落寞的转身,走向那楼梯口的黑暗。
“孤村一犬吠,残月无人行。”
“活下来,不是最痛苦的事,只有你活下来,才是最痛苦的事。”
“算了,赠你一两月光,解不了思念之苦,却能解忧愁之事。。”
女人手一挥,抬头看了一眼,转身离开窗口。
一号楼,禾暮拉上了窗帘。
“真会装,怪不得他喜欢。”
“一两月光有啥用,咬她一口明月,心疼死她。”
禾暮嘀嘀咕咕了几句,左右看了一眼,手对着楼下的狗一抹,假装无事的离去。
——
楼下,狗顿住了身子,双眼变得血红,它抬头望月,双嘴一合,天上的月亮好像缺了一个角。
狗抿住嘴,身子摇晃,它身下的影子也跟着摇晃。
晃着晃着,影子竟离体而去,黑影却有一双血目。
影子似乎有自已的意识,它回头望了一眼,踏月而去。
猫看见狗顿在了那里,凑近了狗,舔了舔他的身子。
狗回过神来,用鼻子推了推猫,然后互相依偎着,又回到了原本两人抱团取暖的地方。
楼上,302的窗户打开,鸟语花香。
“妈,妈,妈,算了,算了,妈。”
——
楼道窗户的月光已经偏东,离开了那不再动弹的黄狗身体,黄狗消瘦的身体已经完全隐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可一抹黑影,踏月而来,双目血红,四脚踏清光,冲向黄狗。
片刻之后,黄狗居然挣扎着起了身。
不再呜咽出声,黄狗回头望了一眼那房门方向,一瘸一拐的下了楼,消失不见。
——
废旧的废品场中,一只狗机敏的站起身来,耳朵竖起。
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东张西望,显得有点儿焦躁,却也只能焦虑的扒地。
“谁有我这么勤劳,白天上班,晚上收废品。”
“车座子,怎么了?”
听到狗的呜咽与低吼,一个身影从堆积如山的废品堆里站起身来,正是那杨玉书。
可狗不能回答,只是激动的扒地,左右顾盼。
“我知道,我知道,可他,他们,都已经死了,我们看见的。”
杨玉书走到狗的身边,摸了摸狗头,想起了那个糟老头子。
是他带我入的门,也是他死守住了那东海之巅。
遗憾吗?
遗憾。
可总得有人,立于人前,告诉这个世界。
世间有我,快哉!!!
希望,我死的时候也能这样。
老伙计,希望到时候你也在。
杨玉书摸了摸狗头,狗平静了下来,舔了舔他的手掌。
——
门吱呀一声的打开,于欢从门后出来,那眼睛之上蒙着的布条好似并不耽误他走路。
于欢将刀插入腰间,看了一眼原本黄狗掉落的地方,见那尸体不见,又喊了一声“晦气”,然后匆忙离去。
夜色之中,那墙壁之上的血液斑点在月光之下,像那梅花一般,盛开得鲜艳。
屋子之中,卫生间方向,原本的呜咽声逐渐淡去。
万籁俱寂。
月亮似乎开始了西落,月光透过那阳台上窗帘的缝隙,将那电视之上硕大的婚纱照照亮。
照片之上,一男一女,笑得非常灿烂,幸福。
照片倒映在女子那未闭合的空洞眼睛之上,黑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