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深秋夜雨,当月晚菀睡下再起来,嗓子莫名其妙就肿了起来,说话声音都透着沙哑。流鼻涕加高热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恹恹的。
这场病来的又急又重,让人措手不及。
胡双双看着戴着口罩不断打喷嚏的月晚菀,有点心疼,扭过头就要拉她去医务室,不过被月晚菀给拒绝了。
各科老师们留的作业都不少,她一通吊瓶下去没有两三个小时下不来,她不好意思耽误胡双双,直说写完作业会自已去医务室吊水。
月晚菀边咳嗽边奋笔疾书,教室的门突然就被推开了,季延锁着眉在门口喊她。
“月晚菀,高老师说让我送你去医务室,你快点出来!”
安静的楼道里因为这一声喊得突兀,两个班级的人都听得真切。
月晚菀顿了顿笔,没有抬头,很快又继续写了起来。
“你再等我一会儿,还差最后一科作业了。”
教室里的同学纷纷侧目,这月晚菀不是跟唐枫在谈恋爱么,怎么生病的时候“前男友”如此关心。众人暗自猜测这俩人去了一趟外地考试,肯定又藕断丝连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以唐枫的条件是不可能在学校里待太久的,月晚菀他俩怕是很难长久。但是季延不一样,他跟月晚菀都是学霸,将来考上同一所名校的概率是很大的,而且人家俩人以前就关系很好,月晚菀选他当男朋友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今日的季延并不像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么有耐心和绅士,见月晚菀压根儿没有起身的打算也不管同学们怎么看,径直走到她的身边,一手抓住她细长的胳膊,另一只手拿起她的作业,在众人的注视下将月晚菀拉了起来。
“不行,现在必须去医务室,想做作业到了那里再做!”
季延在同学们心中一直是温柔阳光的男生,他对所有的女生都很绅士,今天这种强硬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反常。
月晚菀本能的想要挣开,但是又突然想到什么,乖乖的由他拉着走出了教室。胡双双看着眼前的情况一脸的不可置信,嘴巴张的都快能塞下一只鸡蛋了。
是啊,她肯定不能理解,甚至班级里的大部分同学都不能理解。这唐枫要是知道自已的女朋友在他不在期间被人给撬走了,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季延拉着月晚菀走了一路,在走出教学楼的那一刻,月晚菀默不作声的挣开了他的手。
“谢谢,我自已走吧。”
季延走在前面的身躯一颤,眼神又黯淡下去几分。
他扭过头来看着月晚菀苍白瘦弱的样子,心里跟着一紧。
“我是真的心疼你……”
月晚菀把自已的作业从他手里接过来,表情冷漠
“谢谢,你今天的表现不错,真的很感谢你,不过以后没人的时候可以不用这么卖力……”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将季延劈中,刚刚抓着月晚菀的手迅速的失去了温度,尴尬的停留在原处,慢慢的收紧攥成个拳头的形状。
他不是在演戏,他是真的心疼月晚菀,她的身体一向瘦弱,去年入冬的时候每一场流感都没将她落下,而且她的大部分药都是他帮忙泡的,为此季延没少替她担心。
季延后悔的牙痒痒,自已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凭月晚菀的聪明才智,她怎么可能会被自已轻易的隐瞒到呢?如今人家不再信他了也是活该。
月晚菀边咳嗽边往医务室走去,如今还没到流感爆发季节,医务室里没几个学生,大都病情不严重,打一针就又匆匆赶回了教室。
月晚菀将夹了几分钟的温度计取出来,季延顺手就接了过来,当看清楚上面的温度后季延立刻就站了起来,朝着药房里正在配药的校医就冲了过去
“老师你快来,她快烧到四十度了,先给她输液……”
月晚菀浑身冷的直打颤,但是脑袋却清醒地可怕。她除了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外看起来像是麻木了,拽过作业就继续看起了最后几道题。
校医好久没有接待过这么高热的学生了,赶紧给配了一副猛药,端着不锈钢托盘就朝着月晚菀走了过来。
校医看她都这时候了还在做作业直说让她安心休息,她会帮忙开一张请假单,让她千万别有压力。
季延知道月晚菀倔强,这种时候也没跟她商量,拿过她的作业就把月晚菀的右胳膊举了起来。
“老师,你扎她右手吧,她右手血管粗一点。”
一般挂吊瓶都是挂左手,因为不会影响右手干事情,校医本来拿起了左手,看了看她手上的血管,然后又对比了下右手的血管,默默的放下了她的左手。
“小伙子倒是蛮贴心的嘛,知道心疼女朋友,你放心,我的技术很好的,扎针的时候不会很疼。”
季延看了看月晚菀见她没反驳,朝着校医局促的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老师了……”
果真,当针头扎进月晚菀手上青细的血管的时候,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害的季延提心吊胆半天。
她去年每次喝药的时候整张脸都会皱到一起,去输液的时候也要提前做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可以,只不过短短的半年时间,她竟然已经完全换了副样子。
以前那个柔弱的姑娘最终对他竖起了坚固的城墙。
或许只有在唐枫面前她才会流露出自已的软弱吧。想到这里季延心里不是滋味儿,看着月晚菀躺下后拜托了校医几句,转身走出了医务室。
都说长痛不如短痛,月晚菀她不适合唐枫,她适合一个无时无刻守在她身边的男人,给她照顾和安全感,所以他才是最适合她的那个人。
月晚菀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给自已喂水,医务室里十分安静,白炽灯泡晃眼的厉害。她烧的牙关紧闭,嗓子也灼热的像火烧一样,虽然她很想大口大口的灌上几杯,可嘴巴就像是粘住一样,怎么也张不开嘴。
或许是在做梦,也或许是烧糊涂了。月晚菀竟然觉得有人撬开了自已的牙关,清澈甘甜的水流顺着自已的喉管流了下去。
月晚菀眼睛睁不开,嗅觉却异常的灵敏,有股熟悉的味道再次钻进鼻腔,让她感受到久违的安全感。月晚菀不自觉的呻吟一声,眉头紧皱的嗫嚅着
“唐枫,我疼……”
旁边的人明显愣住,将她搂进一个宽大的怀抱,随后用清凉的大手抚摸她滚烫的额头,轻哄着
“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吊瓶的药物下的确实猛,月晚菀紧皱的额头逐渐舒展开来,呼吸也慢慢平顺,看样子是睡的沉了。
唐枫的冲锋衣还带着水汽,看样子赶来的很急。他像放珍宝一样慢慢的将月晚菀轻放在枕头上,然后蹑手蹑脚的将被子盖了上去。
当季延拿着从外面订的病号饭走进医务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