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学期马上要过去,老班徐森终于想起来换位置这个事情了。
一大早,宁绥踩着点刚到教室,就看见他人坐在讲台上,板着一张脸盯着前方。
没迟到,她淡定地走到座位上,屁股刚坐下,讲台上的徐森就开始讲换位置的事。
很快,在一片哀嚎声中,大家开始有序地搬自已的东西。
晨起的低迷和困倦的氛围一瞬间就在这肢体劳动中被打散。
黎蔓一边搬书一边哭兮兮,“呜呜呜,不想离开绥宝~”
戏精小姐又要开始了。宁绥扶额,一边无奈一边配合地安慰着。
两人就在你一言我一语中搬到了新的位置。坐得并不远,隔了两条过道,黎蔓在前而她靠后些。
搬好位置后,还有几分钟就要开始上课了,时间刚好够上个厕所,宁绥往后面出去,经过这个过道最后一排时,一个凳子横在边上挡住了去路。
她往旁边看,座位的主人似乎不在,桌上摆的书也有点乱。
没等她进行下一步,有个男生走到了旁边的位置上,看到她停在这,才反应过来同桌的凳子被他摆在了过道上。
他略带歉意地开口:“不好意思啊。”他边说边把凳子挪到位置上。
“没事。”宁绥等他移好,才继续往外走。
她回到教室再次路过时,那个座位还是空着的状态,在一片人中显得很突出。
看来是有人请假了。她随意想着,也没太在意,但眼睛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全班,虽然不是全部人都记得住,但熟悉的人在不在看几眼就能发现。
所以她知道了,沈醉今天早上没有来学校。
她慢悠悠回到自已的座位。
为什么呢?打击这么大么?
看来情况是跟她想的一致呢。她暗自想着,心里又升起一丝得逞的笑意。
不过在她看来,这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惩罚罢了。年少时被戏耍、被欺骗一下其实也只是人生的一小段记忆,他大概就是会伤心、会难过和埋怨一阵时间,等过个三四年,遇见新的人和事,又有谁还会留在过去,谁还会记得一段失败的时光呢。
她想,他们之间的这段纠葛已经在她说出结束后就断了,此后漫长的时光里,他们都会忘却,这算不得什么。
但现下,她又瞥了眼那个堆满书的座位,幽幽叹气。
看来以后出去要走前门了……
……
沈醉好几天没来学校这件事,宁绥最终还是没来得及察觉。
就在换了座位之后,老班徐森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跟她讨论新一轮物理竞赛的事。
参加完这一次国赛,再次获得二等以上的奖项的话,保送南大对她来说就不是问题了。
宁绥没有理由拒绝这次机会。
她答应下来之后,徐森就替她报了名,并告知她这次时间紧迫,第二天就要准备再次跟队去参加一个月的集训。
虽然事出突然,但宁绥也不慌乱,先是放学后第一时间和张绡女士说明情况,然后回房间收拾带去的衣物用品,第二天早上和之前一样到学校集合。
只是这次起得太晚,宁绥急匆匆地拿上行李箱,手里还揣着一个面包,时不时放嘴里咬几口。
同样的大巴,她跟着队伍落座,轰隆的一声,车开始出发。
窗外一片朝阳的淡金,暖洋洋的,赶走了几分清晨的寒意。
她嚼着面包,耳边挂着耳机,耳机里放着一些舒缓的音乐。
歌单是随机播放的,她吃完早餐后仰着脑袋假寐,耳边猝不及防听到了那首熟悉的旋律。
是她在某段时间很喜欢单曲循环的一首歌,也是曾经某个人当作生日礼物唱过给她的一首歌。
耳机里的男低音还在缓缓吟唱,而她的脑海中回旋着的是那天他给她唱歌的情景。
等她回过神来时,耳机里已经切换到了下一首歌。
她眼睫颤了颤,继续假寐。
……
再次来到同样的地方,宁绥没有了第一次的迷茫,她拉着行李箱轻车熟路地往宿舍走。
收拾好行李后,还没到饭点,她在这个不大的培训机构四处闲逛,耳机里习惯性放着英语听力。
这次来的人相比于上次少了许多,一张张面孔对她来说也是陌生的。
她走累了,来到树下的一个长椅坐下休息,她闭着眼靠在椅背,沉浸在英语听力中,就等着饭点呢。
听了好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摘了耳机睁开眼,余光瞥见身边有个黑影,她侧头一看,吓了一跳。
她疑惑地问那人:“你怎么在这?”
苏莫倾本坐在一边刷着手机,听见说话声,知道她终于发现他了,这才收了手机看向她,“等你。”
宁绥:“?”
苏莫倾冷淡着一张脸,淡淡道:“聊聊。”
宁绥:“……"看到他惜字如金的样子,她想到黎蔓前几天跟她吐槽他时说的那句“总是两三个字的往外蹦,好像多说几个字能要他命似的”。
此刻的她深有体会,真的想立刻点头认同黎蔓的话。
她自然知道他想跟她谈什么话题,只是她真的没多大兴趣,回绝道:“聊什么?我没空。”说完,她立刻起身快步往食堂的方向走,不打算给他再次开口的机会。
走了一段距离,她感到不对劲,转头往身后一看,人还稳稳跟在她身后呢。
宁绥:“……”不愧是和沈醉一起长大的,连像狗皮膏药的难缠程度都一样。
她有点烦,内心是拒绝再提关于前男友的话题的,也不想跟他有关的人来她这当说客,说她和他怎样怎样的,所以语气上有点不耐:“能不能别再跟着我了?”
身后的人冷淡地回了一句:“我去食堂。”
“……”她无话可说,只是脚步加快了许多。
到食堂安静地打完饭,宁绥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坐下,开始享受午餐。
别的不说,这个培训机构的伙食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就在她美滋滋地开吃的时候,头顶突然落下一块阴影。
她拿筷子的手一顿,抬头往前看,又见到了那个烦人鬼。
对面的人倒是面不改色,看到她不悦的眼神暗示也无动于衷,在她面前坐下后,直奔主题:“你到底对沈醉做了什么?”
看这话说的,你对某个人做对了什么,虽然语气没有起伏,但这个句式就像是判定了其中的“你”好像真的对某个人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宁绥想冷笑,但嘴里还嚼着食物,无法发出嘲讽的笑声,她作罢,只是也学着他冷淡的语气回了一句:“和你没什么关系。”
她的态度明显是不愿和他多说,苏莫倾也不恼,平静地开口:“他这两天没来上课,是因为生病。”
宁绥继续吃,没太在意,感冒发烧这种日常的病在这个时候的确多发。
“前天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事,郁急攻心吐血住院了。”他继续补充完。
她夹菜的手慢慢顿住,这才肯抬头直视他。
苏莫倾趁她看过来,又说:“我不知道你们的事,所以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后面缓了语气,像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
但很可惜,宁绥并不想告诉其他无关人士。
或许对方都不知道,他们之间即使围绕着千万群人,想要窥探那些纠葛的一角,但他们都默契地竖起了一道屏障,把其他的人隔绝在外。
所有的爱与恨只在彼此之间,别人敲不进去,可他们自已也逃不出来。
封闭的空间向来无解。
两人无声对视着,气氛陷入了沉默。
最后,宁绥敷衍道:“我无可奉告啊。”
苏莫倾难得叹了口气,宁绥油盐不进的态度和沈醉那个嘴硬鬼一模一样。
他想起昨晚问沈醉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对方沉默不语,也是一副闭口不谈的死样子。他们像是无法介入的一个圆。
他知道已经无法靠他们这些外人来调和了,问题只能他们自已沟通和解决,无外乎两个结局,死局或新局。
“你们俩才应该谈一谈。”他无语地说出这一句,“不然他要死要活的。”其实后面那半句是莫须有,他只是为了让她对那位家伙上点心。
“哦。”宁绥随意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宁绥突然没什么胃口了,所幸先前吃了一半,下午大概率是不会感到饿,她端起餐盘,恹恹开口:“我吃完了。”
也不等他出声,她转身就端着餐盘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