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夕在工作室画了一整天的画,画面中,是之前在乌城时拍下的河流孤舟,背后的小山连绵,形成一块朦胧的阴影,一只小舟泛在水面,船夫撑着浆立在船头,湖面荡起阵阵涟漪,画的是静态,却又看似动态,似乎在那里,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临近晚上饭点,夏南夕才放下了手中的笔,与此同时,她电话响了起来。
夏南夕拿过手机一看,是谢尧。她有些意外地挑眉,谢尧有段时间没有联系过她了。
“南夕,在忙?”谢尧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夏南夕把手机夹在耳边,拿着笔筒和盘子去了清洗房间。
“刚刚空下来,什么事,突然联系我。”夏南夕不疾不徐地说。
谢尧从中莫名品出一丝怨怼的意味,无声笑了笑,“抱歉,最近太忙,把你忽略了。”
夏南夕倒是无所谓,又道:“那说吧,又需要我干嘛。”
谢尧这才说正事儿,“今天晚上有个饭局,帮我撑撑场子,如何?”
“时间、地址。”
夏南夕说完便挂了电话,随后谢尧在微信上给发来了信息。
——晚上六点,帝铭会所。
夏南夕回到南庭苑,找了件暗红色的修身长裙换上,再化了个精致的妆。
镜子里的女人肤白若雪,柳眉杏眼,窈窕身姿,说实话,真的,很美。撑场子这种事儿,夏南夕简直是最佳人选,有才、有钱、还有颜,谢尧这是赚翻了好吧。
到了点,夏南夕没有开车,而是谢尧来门口接的她,到了帝铭,谢尧带着她上了十三楼。
电梯里,谢尧打趣道:“多谢南夕小姐赏脸,肯陪我来这一趟。”
夏南夕哼笑一声,“客气了,谢大老总,不过,你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的,随便拉一个不就得了。”
“可是谁也比不上你……”谢尧说到这,突然话锋一转,“有面子啊。”
叮———
电梯门打开,夏南夕率先走了出去,朝着跟上来的谢尧弯了弯嘴角,“那是当然。”
谢尧不禁失笑,这样毫不掩饰的回答,也只有她了,谢尧走在前头推开包厢门,众人齐刷刷地转过头,其中一个男人看见谢尧,连忙起身道:“谢哥,你总算来了,等你好久了。”
接着他目光投向站在谢尧身旁的夏南夕,眸光闪烁,“诶?这位美女是?”
谢尧介绍道:“我的朋友。”
那人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片刻,接着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他这一声调侃,众人纷纷投来似乎心知肚明的眼神。
夏南夕第一次体会到脚趾抓地的感觉,她有些后悔答应了谢尧,说的是饭局,她本以为是商务上的,却没想到是熟人之间的聚会。
但谢尧倒是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随后带着笑得一脸僵硬的夏南夕入了座。
现在看来,谢尧和他们都是互相认识的,老朋友见面大多都是互相寒暄几句,接着就是一阵觥筹交错。
最先说话的那个男人端着酒杯递到夏南夕面前,笑得格外热情,“美女,走一个?你可是谢哥身边的小花儿里,最美的一朵。”
夏南夕挑眉,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并没有接话。
男人一噎,这女人挺有意思,换做是其他女人,听见这样的话都会羞得面红耳赤,露出羞涩的娇笑,她倒是十分自然仿佛司空见惯。
男人哈哈笑一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我干了,美女你随意。”
夏南夕没做声,将杯中的酒喝干,也不算抹了人面子。
男人见状,笑容灿烂,又倒了杯酒往谢尧那儿递,可手还没伸出去就被谢尧一个冷眼刀了回去,他语气不耐,“刚开席就吃饱了?”
男人讪讪一笑,连忙收回酒杯回了座位。
夏南夕待了一会,众人聊得大多是往事,偶尔有人问到她,夏南夕都是几句话敷衍了过去,次数多了也没人再问了。
难免无趣,夏南夕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夏南夕进了电梯,想到天台吹吹风。
电梯运行到十五楼,一个打手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随后又跟进来了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子,像是一起的。
气氛有那么些严肃,夏南夕侧头看了两人一眼,目光移到那个斯文男子脸上时停住了。
这人……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夏南夕细细捋了捋记忆,终于想了起来,他是夏南夕在乌城第一次与季明辰碰面时,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年轻男人。
夏南夕收回视线,目光又瞟到一旁长得人高马大像打手一样的男人,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袋子和几盒药,夏南夕更心里疑惑更重。
她本不是一个好奇心强的人,但今天不知怎的却一反常态。
夏南夕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盒子上的文字,可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阿东一行两人径直出了电梯,夏南夕西在电梯里停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这两人总给她一种不正常的感觉,即使帝铭是一档商业会所,每天有各界名流聚于此,但当她见到阿东的时候,就不自觉想起了季明辰,再看到那几盒药时,她的心里终究是淡定不起来。
夏南夕跟在两人不远不近的距离,但因为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她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紧张感,夏南夕摸出手机装作若无其事地翻着,眼神却不是地瞟向前面。
说实话,她很像是在表演一种拙劣的伪装术。
阿东拉开包厢门走了进去,几步开外夏南夕抓住机会透过门缝往里一看,也就是这一眼,正好印证了她的猜想。
季明辰正叼着烟懒懒地倚在沙发上面,手里把玩着一把军用匕首,嘴角噙着笑,夏南夕看得心头一震,季明辰这副狠辣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
夏南夕不由得上前两步,却对上了阿东冷漠的目光。
阿东开口:“这位小姐,跟了我们一路,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南夕一时无言,这样被人抓包的感觉,就像自已当场演了一场掩耳盗铃,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越发觉得自已像个小丑,只是面儿上依旧保持淡定,丝毫没有尴尬的神色。
就在阿东不耐烦要赶人的时候,从里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阿东,是谁?”
阿东闻言,转身道:“辰哥,是一个女人,从电梯里就跟着,不知道干什么的,她……”
阿东话还没说完,夏南夕便拨开他走了进去。
细长的高跟鞋在地板上碰撞出“哒哒”的声音,季明辰抬眼看过来,下一秒,脸色一变,他立马站起身朝夏南夕走了过来,一改那副狠戾的模样,附身握住夏南夕的手,轻声道:“夕夕,你怎么在这?”
夏南夕自进门那一刻便注意到了另一边的脸色惨白缩在地上的夏梦玫,她又看向了桌上的那一把军用匕首,随即收回目光,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季明辰。
夏南夕心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夏梦玫出现在这绝不是偶然,而看样子,她已经吃过些苦头了,想必季明辰应该知道了一切,而刚才电梯里那两人拿的东西也不可能是给季明辰用的,而那个人,只能是夏梦玫,夏南夕回忆着那个口袋里类似于金属制品的碰撞声,心里涌上一阵凉意。
但在夏南夕的记忆里,季明辰一直是一个温润明朗的人,而那样嗜血冰冷的眼神,不该是他会表现出来的,也可以说,夏南夕在害怕,她害怕这样的变化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明辰垂眸与她对视,正欲开口,另一边的夏梦玫却是近乎于惊喜般地叫喊:“南夕?”
听见夏梦玫的声音,夏南夕微微侧身看向那边,夏梦玫看清楚了夏南夕的脸,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嘴里祈求着:“南夕、南夕啊!快救救小姨!季明辰他、他简直是个恶魔,他让人剜了我的手,还要缴了我的舌头!他要杀了我!杀了我啊!”
夏梦玫跪爬到夏南夕脚边,真的怕得狠了,眼泪鼻涕糊一脸,又开口哭求着:“南夕啊!你帮我给他说说,放了我吧!啊?你说,他肯定能听你的,我们是亲人啊!你救救小姨!你……啊!”
随着一声惨叫,夏梦玫被一脚踢翻在地,门牙都掉了一颗,鼻血顺着流了出来,谁曾想,曾经处处光鲜亮丽的富婆也会有这样惨的模样。
季明辰收回脚,将夏南夕护在身后,朝着门口怒斥道:“阿东!干什么像个娘们儿似的,是不是想提前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