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与他们说不通,朱济如也没空和他们耗下去,带着人转头离开了这个地方。
出来后,姜沅更是满脸怒容,“这些男人最是看不起人!”
这样的事,朱济如年轻时见惯了,少年时的急性冲动到现在早已磨平。她平心静气安抚道,“姜大夫先消消气,为他们生气不值得。”
姜沅无奈点头,接着叹气解释,“我有些气不过罢了,只因我们俱是妇道身份,他们便罔顾事实和意见,将性命大事视作儿戏,怎堪为医!”
闻言,朱济如的心泛起一阵阵落寞,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疫情虽然危急,但还没到刻不容缓之境,待太医院判他们回来再说不迟。”
当然,发现瘟疫错判的郎中不止少数,但同样的,大家也只是怀疑,并没有实质的证据。
四人一路无言回到安善堂,继续治疗看顾病人。
渐渐地,太阳开始西斜,北风也肆无忌惮地闯进人们的衣袖里,有人忍不住打起了冷战,似乎天更冷了。
正在照顾病人的周清月下意识颤抖了一下,一旁的姜卿华见状关心道,“清月可是冷了?我带了披风过来,我给你拿!”
“诶不用……”拒绝的话刚落下,人已经丢下了她,待她回来时,对方风风火火地将那披风挂在她身上,拒绝的话到底没能说出口。
她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将披风取下,却被对方制止,“临近黄昏,天愈发冷了,卿华姐姐把披风给了我,冻着你怎么办?”
姜卿华的圆脸露齿一笑,“无事,我身子好,常年无患,再说我好歹比你年长几岁,作为姐姐自然要照看好你了。”
话落又继续催促道,“好了好了,咱们别在这儿闲聊了,还有许多病人等着我们呢!”
周清月顿了顿,点头抿唇一笑,“好,如此便谢过卿化姐姐了。”
那美好的笑容,甜美的声音一瞬便眩晕了姜卿华,她感觉自已整个脑袋似乎都晕乎乎的,心里好像生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小周大夫,这里有病人把药给吐出来了!”这时有妇人焦急大喊,打断了她的思考,那微妙的情绪瞬然掐断。
闻言,周清月顷刻便敛起了笑意,拎着裙摆越过她,直往声源而去,病人是一个青年,面如土色,毫无生气。
她蹲在病人面前把脉,并询问那个妇人,“老人家可还记得病人今日吐了几次药,呕吐腹泻几何,秽物如何形状?”
这个病人是今日新来的,症状相对较轻,所以这类病人由他们这些年轻大夫看顾,至于治疗主要由其他经验老道的郎中进行。
闻言,妇人急急掰起指头开始算,“吐药还是头一回,呕吐约莫五六次,但腹泻多得老婆子都数不出来了,至于腹泻物老妇也不清楚……”
话落,那病人撑起一口气搭话,“早上急便还是固体形状,午时后便如同泔水状了……”说完整个人躺着,面上全然了无生气。
周清月心下一凛,今日的病人症状发展得竟这般快,她取出放在怀里的银针包,“我给他施针,事后劳烦您再给他用药,若还是吐你再找我。”
妇人点头如捣碎,“老婆子一定,小周大夫真真是菩萨心肠……”
事毕,她没停留便直接去找朱济如了,路上却听到一阵一阵呜咽而凄厉的低吟,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城头草,黄又老,夕阳西下北风飘;地龙翻,瘟疫闹,天狗食日不得了……”
“春秋半,长弓断,旧事如梦似云散;元与首,一同走,终落谁家知可否。”
这是……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