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哭了多久,卡米莉娅终于冷静了起来,她想念那幅在床底的画像了,她想妈妈了。
卡米莉娅脑子里想的都是我要回去,熟悉的白光再次笼罩了她,她没有回到家,而是又重新出现在了树洞里。
她的两只眼睛红肿的像两颗桃子,意识到自已又回到了那个不知道离家多远的树洞,她没忍住又呜咽出声。
两条蛇像是意识到她的回归,向她的方向滑行过去。
卡米莉娅感觉到有东西缠绕住了自已的身体,低头一看是布莱克,她没有抗拒黑蛇的缠绕,将黑蛇抱在怀里,蜷缩着躺在地上小声呜咽的哭泣着。
黑蛇蹭了蹭她光洁的下巴,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危险的生物此时显露出异常温柔的一面,它安抚似的用尾巴轻拍着女孩的后背。
卡米莉娅哭的脑袋都要缺氧了,后续的记忆迷糊不清,只想起自已抱着布莱克睡了过去,布莱克温柔缓慢的拍着自已的脊背,轻哄自已入睡。
睡梦中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已的眼皮上,冰凉的触感让红肿的眼皮舒服极了。
第二天醒来卡米莉娅惊喜的发现自已的眼睛一点也不肿,身上的伤像是完全好了,她感觉自已精力充沛的能出去跑两圈。
卡米莉娅热情的和黑蛇打着招呼:“早上好啊,布莱克,要和我一起去找吃的吗?”
黑蛇无精打采的摆了摆尾巴,示意自已很疲惫不想动。
卡米莉娅看着娜娜拖着昨天那个叶子做的简易盒子,猜测它是要去给自已找吃的。
一人一蛇交流了好一会,决定一起去找吃的,卡米莉娅用变形术把叶子盒变成了小篮子,篮子上还有清晰可见的叶脉纹路,显然变得不太成功。
但是卡米莉娅却开心极了,她对每一个自已施展出来的魔法都感到由衷的高兴,那是自已的能力,会变得强大的,能够保护自已的能力。
卡米莉娅就这样在丛林里过了好几天,娜娜很熟悉丛林,带着她走了很多地方,布莱克一直懒洋洋的在树洞里休息。
但是卡米莉娅觉得好朋友出去玩应该整整齐齐的,不能落下任何蛇,她就把布莱克抱在怀里一起出去。
黑蛇从来没有反抗过,它在女孩面前没有一点气势,温顺的像只无害的小宠物。
这几天卡米莉娅主要靠吃野果活着,各式各样的野果吃多了难免乏味,她今天晚上准备自已出门抓点东西改善下口味。
卡米莉娅很庆幸自已买了许多书,之前买的《咒语之书》帮了她大忙,她在里面学会了一个简单的昏迷咒,和一个有点难的铁甲咒。
她自信满满的和两只小蛇告别,承诺自已一定带回猎物,让他俩饱餐一顿,就头也不回的往丛林里走。
娜娜回头看着黑蛇:“虽然我觉得这里被你清理的够安全了,但是我还是感觉有点不安。我跟在她后面,她应该发现不了我。”
“你对你的体格好像没有清晰的认知。”
娜娜看着自已粗壮的身体,没忍住怒瞪了黑蛇一眼:“那怎么办?万一遇见什么危险怎么办?那你的附身机会可就泡汤了。”
黑蛇没有发出声音回答娜娜,它像幽灵一样游出树洞,沉默的跟在了女孩背后,黑色的身体像影子一样在林中穿梭,灵巧又缓慢的游动着,有一种难言的美感。
不得不说它的体型要好隐藏多了,黑蛇像是护卫一样跟着女孩,而走在前面的女孩一无所知。
月光照在茂密的丛林里,只有极少数的微弱光线透了进来。女孩黑色的发被风吹的轻轻浮动,她手里的魔杖亮着冷白的光,幽光下的稚嫩脸庞无比的认真,仿佛在寻找什么珍宝。
卡米莉娅越走越远,除了各种虫子,其他什么生物都没发现,她怀疑周围的动物是不是都让娜娜吃完了。
在这里的这么多天,她几乎没看见娜娜和布莱克吃东西,她短暂的归结为它俩吃饱了,还不饿。
就在她准备回去的时候,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她定睛看过去,是个金色链子的怀表。
卡米莉娅将怀表捡起来,上面的玻璃已经碎了,但是里面的指针还在滴答滴答的转动。
在丛林里的这些天,已经让她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一块好的怀表可以帮她更好的知道时间。
而刚好卡米莉娅学会了一个新的咒语,她觉得这是个练手的好机会,魔杖轻轻一挥:“Reparo!(修复如初)”
预想中的修复没有出现,手中金色怀表的指针开始倒转走动,速度越来越快。卡米莉娅感到一阵剧烈的吸力,周围的事物都开始扭曲起来,她看见布莱克速度极快的滑行过来,就在布莱克快要碰到她的一瞬间,彻底失去了意识。
黑色的小蛇立在原地,孤独感像黑雾一样萦绕在它的身旁,金黄的竖瞳早在刚刚就因为紧张而竖成一条直线,它的身体紧绷的像是一支箭,不知道过了多久,它将地上已经彻底不再转动的怀表用尾巴勾了起来。
看着卡米莉娅消失的地方说了句:“骗子。”
不是属于蛇类的嘶嘶声,成熟男性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难以言喻的暗哑。黑蛇尾巴尖一甩,一旁的榕树瞬间被击出一个大洞。
这个树洞并没有之前那么大,但也足够它休息等待了,它拖着怀表游向洞内,立着身子观望着女孩消失的地方,开始了它漫长而又无聊的等待。
*
卡米莉娅在扭曲的画面中又看了一遍自已的记忆,她是个不喜欢多想的人,可她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房间和地窖。
这让她总是反复的将一天的事情回想好几遍,比如为什么提起妈妈就会被打骂,被警告。
因为他们心虚的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李锦早就死了,现在这个黑发蓝眼看着就不像东方人的李锦是个冒牌货,还是个纯血家族最厌恶的麻瓜。
他们不敢让卡米莉娅出现在人前,因为她是个哑炮,令家族蒙羞的哑炮。多可笑啊,高贵的纯血家族,有一个麻瓜女主人,还有一个哑炮女儿。
他们只让家庭教师教授她礼仪和穿着,除去哑炮的身份,至少她是个纯血。
他们只把她当做未经驯化的野兽,拔掉她的牙齿,打断她的筋骨。把她包装成完美的宠物,当成商品一样被考量价值,售卖给其他家族交换利益。
她以为在阿克赖特知道她是巫师后会善待自已,果然像妈妈说的那样,他知道自已是巫师后变得更加暴戾了,他甚至真的想杀了自已。
要是她不是巫师,阿克赖特绝对会再生几个孩子继承家业,可她现在是他唯一的纯血巫师子嗣,那个虚伪的男人不可能会允许混血继承家业。
单凭这个,他也不会杀了自已。
卡米莉娅以前以为自已表现出的乖巧、懦弱、畏惧就可以让他们仁慈一点,至少可以把她当成空气一样对待。
但是并没有,她的乖巧,让他们觉得可以操控她的人生。她的懦弱,被他们当成了情绪发泄口。她的畏惧,让他们觉得可以掌控她的生死。
卡米莉娅感觉自已的开始坠落,一幅幅画面幻化成一双眼睛,眼神锐利的怒视着她,质问她为什么如此无能。
她只觉得自已仿佛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身体逐渐变得沉重无比,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一般,让她呼吸困难。而与此同时,一种刺骨的寒冷也从四面八方袭来,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般将她紧紧包围住。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整个人都被浸泡在了一池冰冷至极的湖水当中,湖水寒冷彻骨,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冰层。她试图挣扎,但却发现自已的四肢如同被冻结了一般僵硬无力,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无奈之下,她只能任凭自已不断地下坠、下坠……此刻的她宛如一颗孤独无助的流星,正急速坠落向未知的命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