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学着她的样子坐在扫帚上,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卡米莉娅顿了顿:“虽然我觉得这样保持一点距离不失礼,但是如果你因为没坐稳而摔断脖子,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卡米莉娅转过身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个毛衣就出来了,把放在包里的冬季袍子拿出来给男孩披上。
拉过里德尔的手,放在自已腰间,男孩的手冰凉的没有温度。
里德尔感觉自已身体僵硬的可怕,女孩的手温温软软的,有些冰凉的指尖划过自已的脖颈,带过一阵酥麻。
他又感觉到那双手拉过自已的手,把自已僵硬的手放在了她的腰间。
卡米莉娅不知道里德尔在想什么,声音轻快地道:“出发喽。”
两人乘坐着扫帚腾空而起,向着城市的高空飞翔。夜幕下的伦敦灯火辉煌,绚丽彩灯装点过的街道上却显得有些冷清,并没有太多行人穿梭其中。古老的建筑与现代的高楼大厦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繁华的画卷。
与女孩观赏风景不同,里德尔则全神贯注地注视她的侧脸。他因为升空的失重感抱住了卡米莉娅,怀抱中的女孩散发着一种好闻的木质香。
从他的角度望去,可以清晰地看到女孩浅浅的笑容。
她的双眸明亮宛如星辰,闪烁着温柔的微光。
里德尔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他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它,但却能真切地感受到内心深处的愉悦和放松。
他很享受这份宁静与自由,没有烦恼和束缚,只有眼前这个带着温柔微笑的女孩,以及他们之间弥漫的温馨氛围。
卡米莉娅看得尽兴,飞了快大半个伦敦才想起来,自已根本不认识回孤儿院的路。
卡米莉娅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汤姆,你认识路吗?”
里德尔刚才还以为卡米莉娅是不想回去才在天上乱转,听到她的话才知道她是不认识路。
他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卡米莉娅不稳重的样子,但还是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卡米莉娅听到身后男孩的轻笑,羞恼地抿抿唇,思绪转了转,用一种很可怜又落寞的语气说:“是不是很傻呀?我从小就被关在家里,父亲从不允许我出门。现在我方向感很差,一出门就容易找不到路。”
里德尔没想到是这种原因,他眼里情绪不明,开口道:“科尔夫人也不允许我们外出。”但是他会偷偷跑出去,反正也没人会发现。
相同的经历让两个人一时有些沉默。
卡米莉娅停在一座尖顶教堂的钟楼上,里德尔先跳下扫帚,站在楼顶的边缘向女孩伸出手。
卡米莉娅扶着他的手下了扫帚,两人席地而坐。她拿出之前买的糖果递给里德尔,自已挑了颗葡萄味的水果糖。
感受到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卡米莉娅幸福地眯了眯眼。
她是个很喜欢倾诉的人,以前她倾诉的对象是床底的画像,现在是坐在旁边的里德尔。
“我出生在一个崇尚纯血的家庭,嗯……就是父母都是巫师的家庭,而且他们的父母也必须是纯血。”卡米莉娅把脸放在膝盖上,侧头望着里德尔。
里德尔沉默了一会,他内心是不愿提起自已的身世,可他想知道女孩更多的事情,只好像是交换秘密般说道:“我出生在一个很冷的除夕夜,科尔夫人说我的母亲生下我后不到一个小时就死了。”
里德尔端详着卡米莉娅的脸,想看看她会露出什么表情。令他意外的是,女孩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卡米莉娅并没有怜悯或者同情的情绪,她自顾自地继续道:“我的妈妈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和父亲一点也不像,我不知道她怎么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对她并不好,在她死后,我像个摇尾乞怜的牲口一样活到了现在。”
“我的父亲疯狂的爱上一个麻瓜女人,他为她掩盖身份,为了那个女人名正言顺的出现在人前,他连我母亲的葬礼都没有办。我的母亲是个东方人,她不太喜欢社交,不办葬礼的话根本没人知道沙菲克家换了女主人,那个女人几乎没什么压力的顶替了她的身份和地位。”
卡米莉娅像是叙述别人故事般,语气幽幽的没有重量。可里德尔能清楚地感受到女孩心里压抑着的情绪,他从未想过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女孩有着这样的身世。
可惜他并不能共情她内心丰富的情感,他斟酌着说:“麻瓜都挺讨厌的。”
卡米莉娅不认可地摇摇头:“这和是不是麻瓜没关系,问题出在我父亲身上,就算不是麻瓜也可能是女巫。”
卡米莉娅知道那个麻瓜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如果不是她的父亲不够忠贞,压根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她不想继续谈论有关父亲的经历,转移话题地说:“你的血脉很稀有,至少父母里有一方肯定是巫师。”
里德尔目光沉沉地道:“那我的父亲应该是个巫师吧。”
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女巫把孩子生在孤儿院里就去世了,在他心里女巫就应该像卡米莉娅这样。
卡米莉娅却不觉得这是件好事:“如果你的父亲是个巫师,他让你大着肚子的麻瓜母亲走投无路只能在孤儿院生下你,他显然人品不怎么样。”
里德尔没想过这个角度,即使他觉得卡米莉娅说的挺对的,他还是不愿意往母亲是巫师这个方面想。
他问出了刚刚在心头萦绕的问题:“如果我的母亲是巫师,她又怎么会孤儿院生下我?”
卡米莉娅给不出好的猜想,只能按照自已的经历告诉里德尔:“如果你的母亲是个巫师的话,她可能真的很绝望吧。要知道一瓶魔药就可以恢复生产带来的影响,可她却在生下你后就离世了。”
“我不知道你母亲经历了什么,如果是我的母亲,那她一定是觉得这样就是她能给我最好的了。”卡米莉娅摸了摸玉坠。
里德尔却冷笑一声:“最好的?我可不认为孤儿院有什么好的。如果她真是个女巫,她甚至不愿意为了我而继续活下去。”
卡米莉娅回忆起那个瘦弱、病态的女人,看着她流泪的情景。
她深吸一口气,有些悲伤和怀念地说:“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我也想问问她为什么不愿意为了我活下去。她和我说:‘她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喜悦或者悲伤了,任何事都要把她压垮,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让我原谅她的自私。”
里德尔并不认为这是可以原谅的行为,在他看来,这是懦夫和无能者的表现,他们无力改变现状,只能向死亡屈服。
卡米莉娅缓和气氛地继续说:“这样看来我们命运有些惊人的相似。”
乱七八糟的想法将他淹没,定了定神说:“你比我幸运一点,至少之前这么多年在巫师家庭里。”
“你还想听我的经历吗?”她摇头失笑,“我们这样好像是在比谁更惨。”
如果别人对里德尔说这些话,他可能会直接给那个人一个教训,让对方再也不敢谈论自已的不幸。
然而,当这些话从女孩口中说出,没有丝毫的怜悯和同情,他发现自已居然没有生气。
“你想说的话,我可以做你的听众。”里德尔从刚才的糖果里挑出一颗橙色的,如他预想般是橙子味的。
“我不觉得在巫师家庭长大是件很好的事,我妈妈让我隐瞒魔力,她说如果父亲知道我不是哑炮,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父亲为了让我魔力暴动,用尽了一切办法。那个家里,连最低等的家养小精灵都可以用尖酸的语气辱骂我,如果我进行反抗,我就会被关进地窖,直到我学会听话。”
卡米莉娅轻轻地揉搓着脸颊,仿佛要将那些深埋心底的记忆都揉捏出来一般。
这是她第一次向他人吐露自已的过往经历,心中五味杂陈,但同时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与轻松。
此刻的她并未留意到里德尔眼中流露出的漠然。
他静静地聆听着卡米莉娅的叙述,相同的身份和同样不太好的经历就如同一把钥匙,想要打开那扇封闭已久的心门。
而里德尔则站在门内,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试图用自已的方式去理解和共情卡米莉娅所经历过的痛苦与挣扎。
“我也经常因为一些‘古怪’的小问题,被科尔夫人关到禁闭室。”
里德尔和卡米莉娅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卡米莉娅边咬碎嘴里的硬糖,边用轻松的语调说:“看来这真成了比惨大赛了。”
她从包里拿出之前就放进包里的玩具魔杖,在月光中递给里德尔,好看的眉眼温柔弯起:“圣诞快乐,汤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