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榻抬手抚了抚发白的胡子,神色坦然。
阿青与长泽相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盛老瞧了眼他俩的神色,也不催促,只是说,“你们尽管考虑,考虑好后告知我就行,我还会再江安停留一段时日。”
长泽紧绷的神色缓和下来。
林间周遭静谧,月光落下透过树枝照出斑驳的光影,三两各异,几人趁着夜色回了华清府。
入府后,三人分别回屋。
“叩叩叩。”
敲门声骤然响起,刚坐下的长泽起身去开了门。
屋外微河一身玄色长衫,整个人都笼罩在夜色中,神色不明,“长泽,有件事我必须得同你说。”
长泽侧过身让开,微河径直进了屋,神情严肃。
长泽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直到他开口道,“适才我派出的探子来报,七爷便是盛老,盛老便是七爷,这是他外出游历时的常用假名。”
一听是这个,长泽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差点以为天界的追兵追到魔界来了。
微河眉心紧蹙,余光却瞥见长泽松了口气的模样,“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你知道?”
长泽颔首,“嗯,刚知道的。”
“嗯?”
长泽便将刚刚遇到的事说了一遍。
微河暗捶了一下桌面,“我就知道,这老头不简单。去他的山上?迎鹤峰?什么时候?”
长泽摇头,“还未定下。”
“我们多番寻找,就是为了让盛老解了你身上的毒,你在犹豫什么?”
长泽将一杯清茶递给微河,又自顾自地给自已也斟上一杯,他望着茶水,半晌问道,“天界那边如何?”
微河把玩着手中的杯盏,旋即也明白过来。
长泽是何等的人精,短暂的停顿便看出他的迟疑,“可是发现我的踪迹了?”
“那倒是没有,天界不敢如此招摇,关于你的事迹天界都不会主动提及,但天界派来的天兵已经找到青石镇了,就在你们离开后不久。至于魔界,现在还不在他们搜查范围内,毕竟魔君与你的过节也不小。”
长泽细细听完,依旧没有做声,心中却庆幸将夜书带走了。
微河观察着长泽的神色,见他神情不变,又继续道,“依我之见,你不若跟着盛老回迎鹤峰,他的山上住着不少的能人,即便在六界也有一席之地。”
“至于天界那边,我先应付着,你趁此时间,恢复灵力。”
微河将自已的打算说出来,当事人却迟迟不做定论。
微河看了眼他,默默饮尽杯中茶水。
那入定般的长泽终于动了。
微河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那人从善如流,“那便麻烦你了。”
“额,嗯。”
长泽回过头望向他,目光中带着疑惑。
微河摇头,原本劝诫的话皆咽下腹中,谁曾想这谈话会如此顺利,都不需他多说。
长泽似乎也是明白过来,他瞥了微河一眼淡淡道,“好歹也是吃过大亏的,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你帮了我,以后你有任何事情,我都会尽我所能。”
长泽随手提起茶壶给两人各自倒上。
微河移开茶杯,“别了,这大晚上的,我可不想失眠,好了,话我也说完了,我这就回去了,你决定好时间再通知我。”
“嗯。”
微河说罢起身往门外走,临到门口回过神,“对了,到时候阿青和夜书怎么安排?”
长泽点头,“阿青同我一块,夜书看他个人意愿,只要不在青石镇就行。”
“行,迎鹤峰身处于魔界境内,你们联系我也方便,届时我留在江安替你们遮挡行踪。”
微河既已安排妥帖,长泽干脆承了他的情。
长泽趟在榻上,脑中思绪万千,抬起手心,其上法力萦绕,含有浓浓的压迫之感,却总是插上一点。
本以为又是一个不眠夜,不多时却已沉沉睡去。
空中那轮弯月逐渐落下,由耀眼的日光取代。
齐聚厅中的几人来用膳,长泽将七爷的身份告知众人,这里面唯一不知道他身份的便只有夜书,可夜书的反应平平。
夜书目光扫过众人,不阴不阳道,“哟,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啊,就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呗。”
长泽轻咳一声,“我们只比你早知道一个晚上。”
夜书兀自喝着清粥,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毕竟以七爷先前给他的药来看,就能看出七爷不是普通人。
大家心思各异,安静地吃着饭。
众人口中的盛老姗姗来迟,他拄着拐杖出现在门口,屋内四双眼睛不约而同看去。
七爷目不斜视,从容地走过去。
“今儿都醒这么早。”七爷将拐杖放在一边,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丝毫不理会几人的神色。
微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还是盛老藏得好,明明就待在我们身边,还天天看着我们四处找您。”
盛老接过阿青给她盛好的粥,闻言觑了他一眼,“找我的人多了去了,找我我就要认吗?谁知道你们是好人坏人。”
微河正欲发作,长泽按住他的肩,接过盛老的话头,“盛老的担心不无道理。”
盛老看了这几位一眼,转过头去问,“丫头,你也跟着来吗?”
安静喝粥的阿青咽下口中的粥,下意识瞥了眼长泽,以目光询问,咋又扯上她了?
长泽也看不明白其中曲折,只当盛老所说的合眼缘一话是认真的。
盛老继续道,“诶,丫头你别看他,就算他们不来,我也邀你去我迎鹤峰做客。”
对比其他人,盛老对阿青的态度简直和善,向来带着笑意。
阿青乖巧应道,“去的。”
盛老笑道,“我山上有不少助妖修行的宝地,到时候丫头可以去试试。”
话题由质问转变到迎鹤峰的各大盛景,其余几人默默吃着碗里的也插不上嘴。
盛老听到阿青的保证,用完饭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夜书目光扫过来,在阿青身上不住打量。
阿青不甘示弱地回看过去。
夜书别过眼,起身离开,顺手往嘴里塞了个饼子离开了,不管外面世道如何发展,实力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