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顺着从星海阁出去这条路,一路找过去,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吆喝声与砍价声不绝于耳,江安的长街都不及这一半。
不过,一年一度似乎也能理解。
七爷此时正在一处角落,与摊主杀价杀的有来有往。
一个是我没什么钱但非买不可,一个是反正没什么客人但你这般杀价有点过了吧。
细看摊主上摆着的都是些草木,魔界的生存环境大部分都很恶劣,草木很少,可在江安草木是不缺少的,因而他没什么生意。
离了泥土的草木多数已经蔫耷,只有部分还保持新鲜。
七爷非常有耐心地与他耗着。
摊主是个年纪不大的魔族,他干脆坐下摇着草帽扇风,由得七爷去说。
七爷见他坐下,也跟着坐下,小年轻瞅着他的动作,“啧”了声,“你偏偏就买那一株,算了算了,卖给你,按你说的,五十个灵石。”
七爷这才心满意足地在包里掏出。
他将零零碎碎地灵石,东一颗西一颗凑够五十个给他。
小伙接过来,眼瞅着也没客人过来,便细心将这株“蔓月”打包起来,“这位老大爷,你要这蔓月干啥呀,这种毒草在我们村都是没人要的。”
“老大爷”接过蔓月往拐杖上一送,蔓月便收了进去。
七爷一听不得了,“你们村有很多蔓月?”
小伙点头,“对啊,我们后山可多了,村里的老人都不让碰,我瞧着盛会或许会有人喜欢,便冒险摘些来卖。”
七爷皱了皱眉,“蔓月全株有毒,你是如何采摘的?”
小伙比划了一下,“就那么用手摘呗,还能这么摘。我也是自已摘了才发现这玩意儿也没有大人说的那么玄乎。”
七爷重新将蔓月拿出来看,蔓月株身接触到手心的位置,手开始灼烧起来,发痒发黑。他把蔓月扔回储物空间,顺便在接触到蔓月的手心抹了些药粉,疼痛立马止住。
七爷处理的很隐蔽,小伙根本没注意到,“江安的草药都不值钱,你怎么会想到在这里卖?”
“缺灵石咯,没灵石怎么生存。”小伙眼神放空,满脸愁容。
七爷暗忖片刻,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个村?”
小伙先是警惕一番,后来发现自已一穷二白根本没有可以被骗的,便干脆答道,“我叫荀阳,从狗牙子边关村来的。”
“有这样一个地儿?”
“肯定有啊。”
七爷沉默。
“七爷!”阿青他们终于在一个摊贩前找到了七爷。
阿青以为七爷是走丢了,郎中羞涩,便好心问道,“七爷,你要买什么?没钱的话我给你付。”
七爷心里一暖,脸上也染上几分笑意,他明知故问道,“我已经买好了,不用你掏钱了,你们这是找到人了?”
阿青摇摇头。
七爷配合地叹气,安抚着,“没事,总会找到的,那我们现在回家?”
“也只好这样了。”
谁知,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几个满身药香的人过来,挨个从摊贩身边走到,逢摊便拿出一张画像问,“你见过一位自称七爷的老者吗?他拄着拐杖,大概长这样。”
荀阳仔细看了看,想起刚刚那位姑娘好像就叫买自已东西的老头叫“七爷”?
他皱起了眉。
来找人的也发现不对劲,“这位摊主,你可是知道七爷的下落?如果你知道的话,我们可有重金答谢。”
荀阳指了个方位,“刚离开不久。”
找人的魔族人中扔出两枚高阶灵石在他摊上,荀阳眼光放光一下子捂住了,又小心翼翼地瞧着没人注意到,才将灵石收起来。
这样一枚灵石,顶刚刚那小老头五十枚灵石的百倍。
刚离开的人又折返回来,荀阳以为他们觉得给多了,要来要回去一些的,他已经做好准备还给他们一部分了。
结果那人指着摊上的草药,“蔓月卖我两株。”
荀阳绷着脸给所有的蔓月都给他包好,“都给你。”
那人又扔了一枚高阶灵石,道了谢便快步离开了。
荀阳愣了好半晌,默默收起了摊,趁没人注意到这跑路了。
另一边,阿青他们算是下山早的,没什么同行的人,这会儿日头正高,很是晒人。
阿青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夜书走在后方瞧见了,他想了想,将斗笠摘下来往阿青头上一戴。
阿青诧异地望了他一眼。
夜书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姑娘家可别晒黑了,免得某些人心疼。”
阿青与长泽的那点好感,是他们中心照不宣的秘密。
阿青在斗笠中的耳朵微红,好在此时阳光也大,也看不出来。
他们下山时尽量从避阳的树下走,七爷精神头很好,比小辈们还好,他惬意的下山。
此行不但没惹出骚乱,还买到了需要的东西,甚合心意。
长泽与微河茶水都喝了好几盅,还好给的灵石够多,也不会有人来赶。
门外有人轻叩雅间的门,微河道,“进。”
门推开后,“阁主,阿青姑娘他们下山了。”
长泽就要起身去接。
微河拉住他,“那可是魔君的私人地盘,我们在别人山脚就可很冒险了,我会派人去接的,况且这么近有任何情况都足够我们去帮忙了。”
长泽才止住脚步。
微河打趣道,“第一次觉得你像个操心的老婆子。”
长泽白他一眼,走到窗边向远处眺望。
视线中,带着斗笠地姑娘从突然在人群中站定,抬头朝这里望了一眼,即使隔着幕帘,长泽也觉得她看见了他,就像他看见她一样。
阿青转身对身边的人指了指酒楼的位置,交谈几句,便朝这边走来。
七爷步伐坚定而从容,手中拄着的拐杖怎么看怎么熟悉。
长泽心中一颤,一个大胆的猜想从脑中浮现,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儿?
他惊得背后都出了一身冷汗,这在成神的生涯中几乎从未存在。
可按照他的表现,也不像是坏人,罢了,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咚咚”地上楼声不大,却将长泽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回过身。
阿青揭了斗笠往桌上一扔,给七爷和夜书都倒上一杯水,最后再给自已倒了一杯水,抬头一饮而尽。
这天气,真真要热死狐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