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已是戌时,天黑得越来越早,若不是早备好了灯笼,早不知道掉进哪个沟里去了。
夙杳然玩笑道:“我们今日又是去打秋风了?”
李风禾头摇得像拨浪鼓,脸皱成苦瓜像,一板一眼道:“阿姊,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在满月楼得到的好处都是用阿姊的点子换来的,如今哪家小孩过生辰不去满月楼买蛋糕啊,满月楼有这么多客人,一半是阿姊的功劳!”
夙杳然被她有理有据,小大人模样的表情逗笑:“是,是,我们小风禾说的对,但小风禾是不是忘了自已也有功劳?”
李风禾一脸疑惑,我有功劳?我能有什么功劳?
夙杳然蹲下身来,捏了捏她冻得通红的小脸:“小风禾的功劳就是每日陪着阿姊风里来雨里去,小风禾就是阿姊的精神支柱。”
李风禾咯咯笑了开来。
今日买了叫花鸡,李怀瑾没再烧别的菜,他将整只鸡带进灶房,切好块,待粥熬好之后端了出来,招呼两人吃饭。
饭后,夙杳然整理着今日买回来的东西,将东西分类好。
“阿兄,我见你的手都冻得皲裂了,我买了些雪花膏,阿兄拿回去,睡前抹抹,过几日就好了。”
夙杳然将买给李怀瑾的东西归到一处,又翻出了一个罐子,一并拿给李怀瑾。
李怀瑾垂眸看她,光线昏暗的烛火下,她的轮廓更加朦胧柔和,他微微有些晃神。
他反应了过来道:“我是男子,不需要这些东西。”
夙杳然凝眉觑他:“不要因为自已是男子就不好意思用,若你不好好涂膏药,过几日皲裂更甚,到时你无法习字,苦的还是你。而且若是你执意这般油盐不进,到时我和小风禾也是会心疼的。”
夙杳然软磨硬泡,李怀瑾也败下阵来,伸手弹了下她的脑袋,语气柔和道:“就你歪理多。”
夙杳然捂住被弹的地方,哀嚎一声。
李怀瑾见状以为自已真下手没轻没重,弄疼了她,便将东西随手一放,上前看她:“很疼?”
夙杳然故作生气,没理他。
李怀瑾拨开她的手,看她头上的伤势。
她皮肤白嫩,这么一下,她额头上便清晰可见的红了一块,他满脸歉疚道:“是我的错,我去给你找膏药。”
说完转身就要回房。
夙杳然也就吓吓他,没想到真被她骗住了,连忙拉住他:“阿兄别急,一点都不疼,我不过是骗骗你罢了,没想到你这么容易上当。”
李怀瑾狐疑的看向她,她面上全是笑意,看不出半点作假:“真没事?”
见她点头,他还是不放心,用他温热的指腹轻轻给她按揉。
夙杳然很不自在,有点后悔骗他。
正当她尴尬得眼睛四处乱看时,发现蹲在地上整理自已东西的李风禾正拿眼偷看他们,她被吓了一跳,退开一步道:“好了好了,不痛,一点事都没有。”
李怀瑾看着自已落空的手,心内突然涌起一股怅然,他故作淡定的将手收了回去,淡淡应了声“嗯”。
他将自已的东西重新拾了起来,对两人道:“夜深了,寒气重,我先回房了,你们也重点歇息,收拾不好明日再起来收拾也无妨。”
夙杳然和李风禾点头,李怀瑾见状便自行回了房。
李怀瑾将怀里的东西放于床榻,自已转身坐在桌案上,他抄起桌上未看完的策论,看了半息,思绪却忍不住飘忽。
平日里只需一坐下,他便能静下心来,今日却一反常态,他有些烦躁,想着许是今日太累了,便将边上的烛火吹灭,脱下外裳躺了下来。
他在床上躺了许久,还是一点困意也无。
翻来覆去中,他想起了刚才给她按揉额头的触感,又想起了前些天给她喂饴糖,触碰到她唇瓣的画面。
她的檀口不点而朱,曲线优美,每个细节都恰到好处,看着便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
他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连忙打断了心内的想法,暗恼自已怎么对自已妹妹生出这样晦暗的心思。
他翻身下床,摸黑找到了桌上放得冰凉的水,他仿佛没感觉到般,一口便将杯中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直至半夜,李怀瑾才睡了过去。
但这一夜并不安生,一晚上都是夙杳然。
她的一颦一笑都一一重现在他的梦里,他还梦到自已含住了她的唇瓣,和他想象的一般柔软甘甜。
他甚至还梦到他将她压至身下,任他予取予求,她媚眼如丝,勾得他不能自已。
他吓得醒了过来,料峭的冬日,他却满身是汗。
天色尚早,窗外的天色微晓,只看见朦胧的白色。
他突然感觉出不对劲来,伸手一探,身下竟是一片狼藉。
他手一僵,连忙起身翻找衣物,将身下的被褥也一并换了。
天色大亮,夙杳然关上房门,李风禾双手环胸,哈欠连天的走在前面。
身后传来夙杳然的声音:“今日天寒,让你晚点起你不听,冷着了吧?”
李风禾怀里抱着小白,身子缩成一团,打着寒颤,却嘴硬道:“我不冷。”
两人边说着话,边走到院里。
“阿兄,你今日不温书吗?”微醺的晨光中,不知道李怀瑾蹲在院里忙活什么,李风禾见状出声疑惑道。
李怀瑾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转过脸,见门口站着两人。
“阿兄怎么这般早就起来洗衣服了,我记得阿兄的被褥前几日也才刚换洗过,冬日里天气凉,不容易干,我知道阿兄爱干净,但阿兄千万别因此着凉了。”
夙杳然提步上前,轻声道。
“昨夜不小心染了墨汁,我身子好,不碍事。”李怀瑾因昨夜荒诞的梦,眼神有意避开她,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
他原本趁着两人没起,早早起来将被褥收拾好,免得碰见她尴尬。
没曾想她这会儿就起来了,他极力想像平日一般镇定,然事与愿违,越是想要镇定,声音就越发冷硬,他喉咙滚动了下,想要补充些什么,却见她已转过了身,他未说出口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
“我给阿兄打水。”李怀瑾以为她恼了他,转身就走了,却听到身后又传来她的声音。
他心间一暖,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水桶,拂开她脸上调皮的一缕发丝,柔声道:“我自已来便好,你们先回屋去,我一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