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杳然入股满月楼之后,两人就闲了下来。
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饭后,夙杳然和李风禾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小白四仰八叉的躺在石桌上晒太阳。
李风禾第一次看到它睡成这副样子,她伸出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它软软的肚子,轻轻唤它:“小白,小白。”
小白不理她,见小白这样,她更起劲了,偏要得到小白的回应。
她站起身来,哒哒哒跑到靠近小白脑袋的地方重新坐下,左手垫在自已的下巴,右手指尖点了点小白头上突起的绒毛,朝它圆圆的脑袋吹了一口气。
小白嘴巴一颤,不情不愿的“喵”了一声,翻过身背对着李风禾。
李风禾见状稀奇极了,眼里噙满了掩不住的欢喜,她看向夙杳然:“阿姊,你看到了吗,小白睡着的时候怎么闹它都不理,我方才朝它吹了口气,它居然应了。”
说完,似怕夙杳然不相信,她又朝小白连吹了好几口气,小白站了起来,朝她翻了个大白眼,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灰,伸着懒腰走远了。
夙杳然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小白,她看着打闹在一起的李风禾和小白,突然觉得岁月静好。
但她一静下来就又想起了杳无音讯的父母,心里又落寞了起来。
这时,李风禾又将小白抱了回来。
似乎察觉到了夙杳然低落的心情,小白朝夙杳然“喵喵喵”叫了好几声,往她怀里一跳,用脑袋来来回回蹭她。
夙杳然回过神来,心里一软,揉了揉小白的脑袋。
李风禾眼热极了,咋咋呼呼道:“阿姊,我也要。”
夙杳然将怀里的小白递给李风禾,李风禾不接,反而将脑袋拱到她怀里。夙杳然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好笑地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
时间如白驹过隙,倏然而逝。
这日一早,夙杳然穿好袄子从屋中出来就觉得窗外比往日更亮些,她将大门打开,外面落雪纷纷,如同柳絮飞舞。
生活在南方,从没见过雪的夙杳然被眼前银装素裹的景色惊喜到了,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那口气很快就变成了一团水汽消散在空中。
夙杳然提步踩在雪地里,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不顾已盖过脚踝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院子里走。
雪花落在她裸露在外的脸颊和脖子,凉丝丝的,她缩了缩脖子,脚下的步子却没停。
她停在院中,情不自禁伸手接住纷纷掉落的雪花。
雪下得又大又急,像赶着与地上的同伴相会,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已经接了满满一手心。
她终于想象出古人那句“盛气光引炉烟,素草寒生玉佩。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是什么样的景象了。
突然,她的后背被什么轻轻砸了一下,她从自已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在模糊的飞雪中看到了一个做贼心虚,猫着身子,作势要往门内跑的小身影,不是李风禾是谁。
李风禾见眼见着自已被抓了个正着,便也不躲了,她粲然一笑,抓起一把雪又往阿姊身上砸。
夙杳然见此也展开笑颜,她蹲下身来,滚了一颗大大的雪球,趁着李风禾没注意,将大雪球往李风禾身上一放,李风禾没防备,一下子趴了下去,啃了一嘴雪。
夙杳然放得很轻,但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李风禾的声音,她连忙扒拉掉李风禾身上的雪,将人扶起来,没成想李风禾一站起来就往夙杳然身上砸了一捧雪,得意一笑:“嘿嘿,阿姊被我骗了吧。”
夙杳然见人没事也放下心来,在院中和李风禾打起了雪仗。一时间,整个院子充斥着两人的欢声笑语。
李怀瑾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夙杳然和李风禾在院中打雪仗的场景。
他静静的看着她们,大雪中他看不清她们脸上的笑容,但却听得出她们笑声中异于平日的欢喜。
李风禾也学起了夙杳然,滚了一个大雪球想要报复她那一球之仇,但她力气小,抱不动。
她一转头,看到李怀瑾站在门口的身影,仿佛看到了救星:“阿兄,快来帮忙。”
夙杳然这时也才看到李怀瑾,她走向他,拉住他的衣袖:“阿兄,下雪了,一起打雪仗吧!”
她的脸颊鼻子都被冻得红扑扑的,眼角眉梢却带着笑,眼睛弯成了一汪清月,语调微微上扬,看在李怀瑾眼里既俏皮又可爱。
李怀瑾平日里见到她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从没见她如此刻一般喜形于色的样子。
她此时的模样犹如一颗细小的石子,一不小心掉入了李怀瑾平静无波的湖面,却在他心中荡起了阵阵涟漪。
李怀瑾任由她拉着他往院子里走。
夙杳然和李风禾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将李怀瑾往雪地里一摁。
李怀瑾看懂了她们的动作,他僵了一瞬,下一刻却极配合的往地上一躺。
没一会儿,他除了头,身上被盖满了厚厚一层雪,脸上却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
李风禾伸出了一只手,夙杳然跟她击了个掌,李风禾嘴里还忍不住欢快道:“大功告成。”
李风禾似乎想起什么,她提醒夙杳然:“阿姊,快给阿兄拍照。”
李怀瑾闻言,脸上的云淡风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窘迫和不自然,他刚想撑地站起来,被李风禾眼尖的发现了,连忙制止住他。
夙杳然也适时的将手机拿出来。
看着相片中,李怀瑾的脸色从从容淡定到窘迫再到面沉如水,再配上李风禾从菜地里扒出来插在他头上的菜花,莫名增添喜感,夙杳然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李怀瑾拍了拍身上的雪,朝她看了一眼,面如锅底,语气低沉的道:“回屋吧,别染了风寒。”
夙杳然和李风禾“嗯,嗯”答应着,脚下步子却没动。
两人又在院中玩闹了一阵,直到从屋中再次传来李怀瑾催促的声音,两人才站起身来,回到了屋中。
见屋中烧得正旺的火炉,两人坐下来便开始烤火。静下来夙杳然才发现自已的衣服鞋子全都湿了,手也冻得通红。
李怀瑾指着桌上的两碗汤道:“先喝点姜汤去去寒。”
隔得老远都能闻到那股难以下咽的辛辣味,夙杳然皱了皱眉,没动。
李怀瑾似乎看出了她的抗拒,道:“我加了砂糖,喝一些再去把衣服换了。”
见李风禾都喝了,她再说什么倒显得矫情了,便苦着脸把汤喝了个干净。
放下碗,刚想朝灶房走,便见眼前多出了一只手,她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是李怀瑾。
见她没接,李怀瑾将手收回去一些,打开外面的油纸,又递到她面前,道:“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