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小初,昨天晚上的工作我核对过了,做得不错。”
“我也没做什么……”忽然又想起管通的肆意行为,神情恍惚了一下。
“怎么了?”
“没什么。”贺韵初收回思绪,认真道:“珺姨,我觉得万会的安保工作还需要加强一下。”
权珺认同,“怎么说?”
“万会国际作为申海最大的会所,顾客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更看重自已的生命安全。虽然会员制已经能淘汰一部分嫌疑分子,但每月的晚宴参加的人物更多,人员也更复杂。如果有心之人想要混进去很容易。名单制度能阻止前科人员光明正大参加,却无法避免它们偷梁换柱,或者偷潜进来。昨晚我转了一下,外围的安保安排还算严谨,但里面,一个区看不见一个保安,每个区的空间又不算小,电子布控不严密。如果出事,恐怕来不及救援。”
就比如管通拉扯她时,她喊到嗓子发哑都没等来保安。虽然她是按响报警器脱身的,但后续的调查工作她并没有看到。这就说明没有追究过。电子监控系统更多起到的是录像功能。
“你说的没错,”权珺作为万会国际董事会会长,虽是半隐退状态,但消息她没遗漏过,“昨晚确实出事了。”
贺韵初尚不知道是什么事儿,总之,昨天她还是幸运的。
能注册万会国际会员的大都是权贵,他们不怕惹事,可是谁的命不是命,他们也会成为被宰的羔羊的。
权珺又道:“小初,你能想到这些,证明我把万会交给你的决定是没错的。”
贺韵初一惊,“把万会交给我?珺姨,这是您的心血,我……”只怕做不好。
“小初,你听珺姨跟你说。”权珺早就想好了一切,“我已经无儿无女,万会本就有你妈妈出资。”虽然那是她借的钱,后来也还了,“也不算什么心血,我也要打发时间。”要不然总会去想她早逝的丈夫和早夭的女儿。
她继续说:“你安安心心拿着,不用有压力,不高兴了,不想管了,就卖了。珺姨可舍不得你为了这些事吃不好,睡不好。”
贺韵初露出浅浅笑靥,眼眶盛着半碗泪水。她也舍不得权珺因为她的拒绝而伤心难过。
拍完这部戏,她就没事儿了,总要找份工作的,万会就万会吧,毕竟是自已阿姨的地盘。
她也要打发时间的,不然也会多想。
“你有没有相中的小伙子啊?”许久,权珺问道。
“啊?”贺韵初恍惚,毫无准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我……”
她垂下了眼眸,任凭一束光穿透藤蔓架落在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上。
算有吧,不过,只是她相中而已。
只是她!
“珺姨?”贺韵初再抬眸时,见权珺已陷入沉思,或许也是在思念她相中的小伙子吧。
“没事,就是想着身边有个可靠的人,可以帮你、护你。”权珺继续刚刚的话题,传授经验给贺韵初,“万会那帮老头子都是纸老虎,惯会欺软怕硬,你不用害怕他们,该放狠话就放狠话,必要时杀鸡儆猴,小惩大诫。”
又安慰道:“放心,他们这些老油条,圆滑得很,不会跟你站在对立面的,你只管放手去干,真出了事儿他们给你兜着。”
贺韵初应下,她与申海的缘分越结越深。
权珺说,官珏是申海最后一个名媛,最后一个大家闺秀。
那是半个世纪以前的事儿了。
“小初,你看,”权珺站在权公馆的最高处,望着眼前的浮世繁华,说:“我守住了,我用后半生的余温守住了她前半生的光辉。”
那颗曾惊艳申海十余年的璀璨明珠早以“申海最后一个名媛”的称号落幕。
只是每当夜幕降临,万千灯火辉煌映红整片天的时候,蒹葭巷有一座古宅在寂寂无声的角落燎燃着暗淡而微弱的光。
贺韵初静静地看着权珺的侧脸。她在这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感觉,和她十几年来在自已母亲脸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是一种历经风霜傲骨仍在、荣辱得失不再关已的平淡。
车拐出了巷子,外面的喧闹一股脑儿扑了上来。
“蒹葭巷。”贺韵初回望那条与申海这座现代大都市格格不入的小巷,自言自语道:“有些年头了。”
或许有一天,它也会像其他旧巷一样,被翻修重建,或者彻底消失不见。
而依傍在权公馆旁的官宅也许会被翻出来重新讨论一番,因为它也曾见证过一个家族的辉煌,也许会从此销声匿迹,如同“申海最后一个名媛”一样,不再存在于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