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鐬和张保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或假寐或怒视他俩的宦官们,动了动嘴,谁都没有先开口。
李晔他二人还有顾虑,缓缓说道:“说吧,只要你二人如实招供,朕会念在你们检举有功的份上,给你们两家各留下一个男丁,以延续你们的香火。”
“罪将叩谢君恩。”李鐬和张保得到了天子的承诺,立刻伏首谢恩。
“我招,我全都招。”李鐬率开口,将昨日安化门堵门事件的经过,详细的招了一遍。
然后张保也将西门君遂等人如何指使他,以及打算另立吉王李保为帝的经过全部招了出来。
众臣闻言,会都惊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孔纬和张濬,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被人当枪使了。
孔纬和张濬一党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后,齐齐出来跪下,伏地说道:“陛下,臣等有罪,臣等受宦官一党的挑唆,险些酿成大祸,请陛下治罪。”
宦官们见事已败露,也就没什么顾忌的了,王仲先跳起来,指着孔纬和张濬的鼻子骂道:“我呸!你们分明是为了报私怨,想要逼迫天子斩杀李存孝和薛阿檀,现在却想撇清关系,说是咱们挑唆的,简直是无耻之极。”
孔纬说道:“我等想杀李薛二人是真,但谋反之事,我等确实全然不知,还请陛下详查。”
刘季述说道:“你们敢说你们完全不知道?昨日你们在张濬府中宴饮,不是还说等咱们造反成功,你们便坐享从龙之功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张濬惊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你你,你血口喷人。”
刘季述大笑道:“哈哈,你自已都承认了,还血口喷人?”
孔纬说道:“你们无耻,竟然监视我们。”
刘景宣说道:“不监视你们,又如何揭穿你们虚伪的面孔呢。”
杜让能指着孔纬等人气愤的说道:“没想到你们竟然……”
众臣也都指着他们怒斥起来,孔纬赶紧跪着向龙椅挪了两步,声泪俱下的说道:“陛下,臣等昨日只是酒后失言,并无谋逆之心啊!请陛下明察。”
张濬等人也都跪着向前挪了两步,齐声说道:“臣等并无谋逆之心,请陛下明察。”
李晔将屏风后面的李存孝和薛阿檀叫了出来,问道:“现在李薛二位将军就在这时,你们还要杀吗?”
孔纬张濬等人抬头看了站在龙椅旁的两位杀神吓得慌忙低下了头,连声说道:“不杀,不杀了,臣等不敢。”
李晔又问宦官们:“你们还要杀他俩吗?”
本来还有点小心思的宦官们,一见李存孝和薛檀,顿时吓得像温顺的小猫,哪里还敢造次。
至此,西门君遂、刘景宣、王仲先等人的谋反之罪算是坐实了,但其它的宦官们却没有证据表明也有参与,宦官们也都在想着保下他们。
李晔朝大殿坐着的御史中丞范子高使了个眼神,范子高会意,立刻站出来说道:“陛下,臣有本要参。”
李晔明知故问道:“范爱卿,你要参谁?”
“臣要参观军容观,左神策军护军中尉西门君遂,右神策军中尉刘景宣、疏密使刘季述、王仲先一干人等。”
范子高此话一出,不仅是在场的宦官们,就连朝臣们都是一惊,太炸裂了。
但相对于吃瓜的朝臣,宦官们则个个怒容满面,恶狠狠的瞪向范子高。
李晔则是一脸笑意的问道:“不知范爱卿因何事参他们?”
范子高这个人是值得信任的,他的父亲范元超就在前朝任御史中丞,范子高算是子承父业了。
范子高是唐僖宗光启三年(887年)登丁未科进士,历史上,他于昭宗景福二年(893年),也就是在今年年底,因政绩显著晋升为礼部尚书。
其父子二人俱是正值忠义之人,为官尽职尽责,任劳任怨,全力扶正朝纲,奈何正处于政治腐败、宦官专权的唐末时期,二人深感无力,又不愿与奸邪为伍,遂于天复元年(901年)双双辞官,寓居建州,专心从教,几年后复政,任两税都典,直到六旬辞职回乡,专心传授礼仪,研究天文和医学,人称“百事通”。
此时范子高见李晔相问,便将此前丐帮收集到的罪证拿出来,说道:“臣有十八宗罪要参他们,其罪一,犯上作乱,弑君谋反;其罪二,假传圣旨,伪造圣命,擅杀有功之臣;其罪三,欺上瞒下,堵塞圣听;其罪四,贪墨军晌,大吃空额;其罪五,擅用私刑,滥杀无辜;其罪六,欺压百姓,目无法纪;其罪七,结党营私,私藏兵器,图谋造反;其罪八,兼并皇庄……”
听着这一桩桩重罪从范子高嘴中说出,宦官们慌了,范子高并没有诬告他们,他们个个大权在握,为了私欲,当然是该干的干了,不该干的也都干了。
如果是在往常,不但没有人敢在朝堂上当着他们的面参他们,就算是参了,皇帝也不会治他们的罪。
范子高所参的这些罪名,如果放在太平时期,定然是重罪,但放在唐末这个朝纲崩坏的当下,这些根本都不算啥,这些事不但他们宦官在干,其它朝臣也在干,皇帝自身都难保,哪里顾得上这些。
可现在不一样了,西门君遂等人谋反已有铁证,其它宦官都有参与,只是天子没有实证,现在又有范子高所参这些大罪,即使没有参与谋反,也是死罪一条了。
看来,天子今日是要将他们宦官一网打尽啊。
果然,李晔听完了范子高的参奏,让胡清将范子高手中的奏表拿过来,认真的看了之后,狠狠的将奏表扔到宦官们面前,愤概的说道:“真是岂有此理,你们自已看看,可有冤枉你们?”
范子高虽然说得笼统,但奏表上却写得尤为详尽,每个人都干了什么,说了什么,有何证据,一条条都写清清楚楚。
张承业不愧是大才,他在丐帮中训练出了一帮搞情报的好手,别说这些宦官了,其它朝臣屁股上的屎,也全都被抠了下来,只不过现在没有拿出来而已。
宦官们奏表看了一眼,脸色大变,慌忙就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臣等有罪,臣等有负圣恩。”
“责罚是肯定要责罚的。”
李晔转头看向刑部尚书张祎,问道:“张爱卿,你是刑部尚书,你说说他们该当何罪?”
张祎阴阴一笑,站出来朗声说道:“其罪当诛九族!”
“你!”
宦官们都瞪向张祎,但奈何他们现在是待宰的羔羊,只能用眼神杀人。
“臣请陛下诛他们九族,以儆效尤。”
此时此刻,崔胤当然要狠狠的踩上一脚了。
刘季述怒道:“崔老匹夫,你落井下石,不得好死!”
“这可不叫落井下石,老夫这是痛打落水狗。”
崔胤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个崔老狗!”刘季述恨不得立刻撕了崔胤。
“够了!”李晔一声暴喝,止住了朝堂上的争吵。
“来人,将西门君遂、刘景宣、王仲先、刘季述、王彦范、薛齐偓、韩全诲等人全部拿下,打入死牢,诛其九族,择日问斩,着刑部协助李允立刻捉拿不在场之人以及他们家人,抄没他们的家财。”
一队新军士兵冲进大殿,将宦官们全给绑了起来。
宦官们大都有功夫在身,但李存孝和薛阿檀在场,他们没有一人敢反抗,否则就要落个被当场斩杀的下场。
等宦官们被押出去后,李晔又宣布道:“从即日始,宦官不得干政,如有违反,剥皮充草。”
就这样,李晔一次性将有威胁的宦官全部解决了。
接下来,就该解决孔纬和张濬一党了,这样的人,李晔绝不允许他们留在朝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