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什么不要我?就因为我是女的?”
李晔看去,说话的乃是一个身形高壮的女子,年龄约莫有二十一二,比一旁的士兵还高上半个头,穿着一身布衣,浓眉大眼,女生男相,声如洪钟,若不是胸前挺拔,完全与男人无异。
李晔敢打赌,如果配上合理的饮食,比如大量进食牛羊肉,绝对能长成一座人塔。
“没错,自古女子不可从军,你不知道吗?”登记的士兵被对方的气势一压,说话都有些没底气了。
女子手往虎腰上一叉,朗声说道:“谁说自古女子不可从军的?远有钟无艳,近有花木兰,哪个比男人差了?再说我大唐本就有女子从军的先例,还是开国功臣呢。”
士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笑问道:“什么?我大唐何时有女子从军的先例?还开国功臣,你倒是告诉我是哪个开国功臣?”
女子朝天一辑,颇为自豪的高声说道:“那你听好了,我大唐高祖皇帝的女儿,太宗皇帝的姐姐平阳公主,她可是为我大唐开国产下了赫赫战功,你可知那娘子关就是因她率娘子军驻防而得名的?”
“这……”士兵被问得有些哑口无言了,赶紧回头去向李居实求援。
李居实走上前去,对女子说道:“这位姑娘,我们这次重建金吾卫,确实不招女兵,你还是请回吧。”
女子当然不干,指着几个士兵说道:“如果你们中有人能打得过我,我就走。”
“嘿!你看不起谁呢?”那登记的士兵不干了,一撸袖子就站了起来。
女子轻蔑的一笑道:“好呀,你来,我不是看不起你,如果你能从我手底下过三招,算你赢。”
“行,就会儿被打疼了你别哭呀。”士兵说着就要上去比试。
李居实朝士兵一瞪,训道:“你还真想动手啊?坐回去!”
士兵咂巴了两下嘴,悻悻的就要坐回去。
女子赶紧拉住那个士兵,挑衅道:“别怂啊,如果怕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一起上。”
“老子真忍不了了!”另外几个士兵被女子一激,也都跃跃欲试,都被李居实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哼,没一个有种的!”女子继续挑衅。
男人哪能受得了这个,几士兵真想冲上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但又慑于李居实的淫威,不敢上前应战。
当然李居实也有一股打人的冲动,但他刚得天子的赏识,不敢胡来,因为天子给他讲过什么叫军民鱼水情,军爱民民才会爱军,如果新军还未组建,主帅就殴打老百姓,他的路就断了。
就在他自觉窝囊之时,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让他们比比试试。”
李居实听着声音熟悉,回头一看,竟然是天子。
“陛……”
李居实说着就要下跪,李晔赶紧将他扶住,然后给他使了个眼色。
李居实见天子一身素服,知道是在微服私访,不想暴露身份,立刻站直身子,向李晔一点头算是行了礼,然后对身边的一个士兵说道:“你去,记住,下手轻点,别把人打伤了。”
“得呢!”
被点到了士兵高兴一声吆喝,就跳了出来,站到了女子面前。
“也别说我欺负你,我空手,你自已寻个趁手的家伙什吧。”
女子见对方终于出来了,高兴道:“要不你们还是一起来吧,免得我多几道手脚。”
“狂妄!”
士兵大怒,一拳就打了过去。
结果大家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那个士兵已被女子给拎了起来,然后轻轻一甩,士兵就被扔到了一边,摔了个满嘴泥。
李居实骂了句废物,心虚的看了李晔一眼,见李晔正满眼放光的盯着女子,并没有怪罪他,这才松了口气。
女子指着另外几个士兵说道:“我都说了,让你们一起上,我空手,你们可以使用兵器。”
李居实觉得丢脸,但又气不过,想要教训这个女人,但让一群大兵去群殴一个平民女子,况且还是在天子眼皮子底下,他不敢下决定,于是拿眼睛去询问李晔。
李晔也想看看这个女子的实力,于是朝李居实使了个眼色,李居实会意,也向身边的几个士兵使了个眼色。
几个士兵得令,兴奋的就扑了过去,将女子给围在了中间,刚才被扔出去的那个士兵也回来加入了围攻的队伍。
看着眼前这群围在自已身边的士兵,女子也很兴奋,说道:“你们都选个兵器吧。”
“你看不起谁呢?”
士兵们相互对视一眼,齐齐向女子攻去,哪知才一个回合,几个士兵便躺了一地。
“哎——”李居实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女子对地上的几个士兵说道:“都说了让你们拿兵器,就是不信。”
几个士兵再也顾不上脸面了,纷纷拿起自已的横刀,李居实害怕的看了一眼李晔,见李晔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几个士兵提着刀,围着女子转了几圈,见时机成熟,猛的挥刀砍了上去。
哪知又是一个回合,几个士兵连人带刀又都躺了一地。
有士兵不服,还要再上。
“丢人,都回来!”
李居实大喝一声,士兵只好才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女子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李居实面前问道:“怎么样,现在可以收我了吗?”
“这……”
如果对方是个男子,这样的兵李居实当然是巴不得的,可她是女人呀,他想拒绝,但天子似乎对她很有兴趣。
正不知该如何作答之时,却听李晔说道:“姑娘,你身手不错,不知可敢与这位李将军比一比?”
“啊?”李居实懵逼的看了李晔一眼,心道你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要是自已也输了,那笑话可就闹大了。
他不敢拒绝天子的提议,只寄希望于女子不要答应。
“有何不敢!”哪知女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真是头大啊!
李居实只好磨磨蹭蹭的走到了场地中间。
“姑娘,你何别这么执着呢,干什么不好,非要当兵。”李居实想把对方劝退。
“我就是要当兵。”
女子转头看向李晔,说道:“你是这位将军的上官吧,如果我赢了他,我是不是就可以当兵了?”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围观的吃瓜群众,都齐齐的看向李晔。
李晔点点头,承诺道:“可以,只要你赢了李将军,我就作主收下你。”
“好,你可要说话算数哟。”女子高兴都跳起来了,似乎已经稳赢不输了。
陛下,你这是要闹哪样?
李居实在心里呐喊,刚刚他已经看清了,这女子确实不简单,特别是力气,那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如果和她对轰一拳,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你可以用兵器。”李居实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个军将,姿态必须得有,虽然他不希望对方使兵器。
“你都没用兵器,我也不用。”女子完全没把对方放眼中。
这女人也太虎了,眼看二人就要干上了,李晔赶紧说道:“等等,你们二人都是高手,谁伤了伤都不好,我看不如这样,在地上画个圈,谁出圈了谁输。”
“可以。”李居实和女子都表示同意。
等到地上画好了圈,女子率先就向李居实发起了攻击。
女子的力气确实大,李居实差点就被扔出圈外去了,好在他身法灵活,又实战经验丰富,总算是化险为夷了,双方你来我往,不多时已过了十多招,李居实卖了个破绽,女子不知是计,被李居实一脚给踢出了圈外。
女子不干了,一挥拳头又要回去,她可是记得旁边那人说过,只要她赢了就可以当兵,所以她必须赢。
“姑娘,你已经输了。”李居实可不想继续和她缠斗,赶紧出言提醒。
“对,你已经输了。”旁边的吃瓜群众都高声戏谑起来。
女子见民意沸腾,不好赖账,但输了就当不成兵,她可不干。
“你敢不敢和我比兵器,如果比兵器我还是输了,我就认输。”
“好呀,比就比。”
李居实见这女子如此执着,也不好拒绝,况且他要是拒绝,那就是怕了,当着这么多的人,他可丢不起那脸。
女子是空手来的,自然没有武器,况且她也不敢随身带着武器,那是要犯禁的。
现场也没别的武器,只有士兵们的佩刀,一个士兵将自已的佩刀扔给了女子。
李居实自已带了佩刀,拔出来做了个起手式,说道:“姑娘,刀剑无眼,你可要小心了。”
“你自已小心点吧。”
女子毫无惧意,心里憋着一口气,誓要将对方击败,她掂了掂手中的刀,有点轻了,但也别无选择,挥刀就朝李居实劈去。
女子的动作明显有些束手束脚,虽然招招凌厉,但却招架不住对方的灵活多变,一阵乒乒乓乓之声后,李居实的刀已抵到了女子的喉咙上。
“我输了。”
这回女子倒是爽快,直接就将刀扔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女子要作罢之时,却听她又说道:“但是我还是不服,要不是这兵器不趁手,我才不会输。”
“哦?你想用什么兵器?”李晔也来了兴趣,笑问道。
“陌刀。”女子说出这两个字时,眼中射出一缕精光。
“什么,陌刀?”李晔和李居实同时惊呼。
女子道:“没错,就是陌刀。”
李居实问道:“你会使陌刀?”
“当然,我祖上是陌刀将,后来这陌刀刀法就一代代相传了下来。”女子话语中透出满满的自豪感。
李晔精神一震,这是捡到宝了呀。
大唐的陌刀军天下无敌,是骑兵的克星,陌刀一出、人马俱碎,被称为“大唐之刃”,只可惜在出国征战时因为掩护大部队撤退而全军覆没,连陌刀刀法也失传了,因为各种原因,后世再也没能再重建陌刀军。
陌刀重约十五斤(约今二十斤),长七尺,左右开刃,但对铁的冶炼技术要求极高,在唐代那个科技水平下,要打造一柄陌刀,需耗时一月,成本极高,长期大量装备财政难以维持。
再就是对士兵的身体素质要求极高,身高至少要达到两米左右,力量也必须达标才行,这样的士兵,其饭量自然不会低,养一个这样的士兵,可以养好几个普通士兵,再加上重甲及其它装备,财政开支同样很大,如果不是在王朝鼎盛时期,几乎养不起这样的一支军队。
但现在晔有信心能赚到大量的钱,而且他还掌握着后世先进的炼钢之法,养一支陌刀军完全不是问题。
这女子确实是个宝,但李晔感觉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会不会是别人派来的呢?于是问道:“神策军和藩镇军都有募兵,那你为何等到现在才来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