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又看了看岸上,还是什么也没有发觉,不禁有点费解的冲着王仙芝说道“看上去很寂静呀,不像有问题的样子。难道黄巢发现了什么?”
“是啊,是很静” 王仙芝看着江岸也喃喃自语了一声。
沉静片刻,突然,两个人猛的转头对视一眼,几乎同声道“有问题”。
对呀,肯定有问题。江岸太安静了,至少王仙芝提前安排过江打探情况的那几个兄弟,应该会留在江边接应。一想明白这里,王仙芝立即对着旁边的银车低声喊道“先退回去”。
几乎是银车刚动,还不死心的王健就依稀的看到,岸边的高台突然出现了一道微弱火花。火光不大,迎风一吹,弱弱的摇晃,似乎马上就要熄灭。
火花出现,只是片刻就腾空跃起,在空中分裂成5朵,划出五道淡淡的亮线,似乎有东西牵引一样向岸边掉落。每朵火花子在空中飘飘忽忽,落地后也是微微一抖,似乎一暗,一切就好像又要归于平静。
但是也就是一瞬间,寂静的江边突然瞬间冒起了五堆篝火。五堆篝火均匀的分布在江岸上,每堆相隔十步。篝火应该是有火油之物,烧的很快,只是片刻,熊熊的火光就升腾为一人多高,将附近的水面照的一片明亮。
篝火的燃起,王健吃惊的看见,火光中慢慢的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树立在篝火旁边。器宇轩昂,傲然独立,甚至嘴角的轻笑都清晰可见。竟然是不二公子。
不二公子依旧身穿白色长衫,嘴角微微翘起,依旧是英俊不凡,只是脸上没有恬淡,身边少了份优雅,而眼光中多了一些凌冽。此时他手中拿的也不是安逸的茶杯,而是杀人的长弓。长弓几乎达到不二公子的肩膀,弓弦很粗,弓身绕有金线,弓头还各装饰有一只金乌。
一见到不二公子,王仙芝就知道不妙,迅速命令手下调转方向,同时赶快的推动银车渡船向江心撤回。决不能让银车渡船暴露在岸边的火光之下。
要知道银车渡船很矮,几乎平行于江面,车身和盐包都已经涂成了黑色。只要回到江心,即使官船回来,在黑暗的江面上,也是很难发现。只要官船发现不了,王仙芝他们大不了让银车顺水漂流下去,漂个几十里,到了安全的地方再上岸。这也是出发之前,制定的应急计划。
见到银车后撤,不二公子优雅侧过身子,拿起插在地上三支箭。在篝火上将其中一支的箭头上油毡点燃,然后举起长弓。
“嘭!嘭!嘭!” 。三只火箭几乎在瞬间就离弦冲着银车渡船而去。间隔很短,就像是一起射出的一般。
三支箭在空中呼啸而过,几乎同发同至。那支带火的射在了银车的木头架子上,而另外两支则是射中了两名拉动银车的盐丁。
箭的力道很大,这两人几乎一箭毙命,吭都没有吭一声就被一箭射进水里,再也没有浮起来,甚至连血迹都没有见到。而插在银车渡船上的箭上油毡的火苗,忽明忽暗,跳动不已。犹如暗夜中的一盏油灯,指引着银车的位置。
王健这时也在旁边,看到这里就知道了不二公子的意图了,迅速游了过去。就在王健拔出绑在腰间的刀,刚想将银车上的火箭打灭的时候,不二公子的后三支箭又到了。还是一支带火的箭插在银车上,另外两支射人。
其中冲人的一支就是冲着灭火的王健的。王健人在水中,行动不便,只能倒转刀头,对着来箭就是一磕。
王健的刀一碰上不二的箭,手上的虎口口就是剧烈一震,差一点刀都要被震脱离手。来箭碰上刀身,也没有被震偏离多少,基本是擦着王健肩膀射入水中。
入水的时候,几乎悄无声息,水花尽无。但是王健能清晰的感觉到身边的水被带起了一阵旋流。这厮的弓箭中竟然暗含内力。王健脑门子不由得一阵冷汗 。
于此同时不二公子的而另一支箭则是又射杀了一人。
不二公子再射箭,其中一支还是针对王健,王健不敢再抵挡,一头扎到水下。不二公子的箭又是透水而进,水下的王健甚至能清晰的听到,箭支穿水而过的嗤嗤的声音。
面对如此强大的弓箭,王健沉入水中再也不敢露头,一直潜游到了银车渡船的后面才敢将脑袋露一点。王健透过车架上的缝隙偷偷看着岸上的不二公子,不敢离开,不敢乱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不二公子连续的几轮弓箭,银车渡船附近的人很快不是被射死,就是游开,只有王健还趴在银车后面动弹不得。这时还能露在银车旁边水面上的人,就只有王仙芝和黄巢。
不二公子已经将目标对准了这两人,每次三箭。一箭银车,一箭王仙芝,一箭黄巢。虽然两人边躲避来箭,边打落因车上的火箭。但是由于在水中,两人的身手收到了很大的制约,银车的火箭还是渐渐多了起来。
火箭上油毡的火焰虽然不大,但是这些火苗在黑夜中分外的抢眼。远处的官船明显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官兵们呼喊和跑动声响起,官船已经调转船头,船身两侧的船桨已经全部伸了出来。
船楼上传出了急促的鼓声。这是冲锋的命令。船舱中所有的船夫在此命令下,拼命挥动着胳膊,四十多只船桨转动的飞快。即使逆流,船速依然很快。看样子,官船用不了一炷香就会赶过来的。官船冲击的方向,正是银车渡船的位置,车上的火箭正是最佳的指引目标。
看着官船越来越近, 即无人能拉动银车继续撤退,也无法熄灭银车上的火焰。官船船头上的官兵已经拿出了长杆铁钩,准备捞取银车了。
王仙芝看到官船越来越近,犹豫片刻,一咬牙,恶狠狠的冲着岸上的不二公子大声喊道“林不二,你听着。我这些银子宁肯给水里的鱼虾,也不会给你这岸上的王八”。说完,回过头来,冲着银车后面的王健高喊“砍绳子”。
躲在银车后面王健听到喊话,也不迟疑。立即一边盯着不二公子,一边从车架的缝隙中中伸出刀去,抽刀啪啪几刀砍断了银车左边绑木头的绳子,并一脚将木头踢开。
银车没有了左边木头的浮力支撑,立即就严重倾斜起来,几个盐包已经滑落到水中。 王健潜到银车底部,一把拽住已经落入水中的盐包,自已猛的向水中一沉,车上的盐包就就紧跟着王健一一滑落进水中。
看着滑落的盐包在水面上翻滚几下都不见了踪影,王健也立即一个猛子重新扎入水中,利用盐包的掩护向远方黑暗处快速游开。其他的人看到这里,也知道这趟生意完了,愤愤四散游开。
一柱香后,等到官船赶来的时候,偌大的江上,只能看见漂浮着一个空空的银车,四周插满了带火的箭支。岸边只有五堆孤零零的篝火,一个人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