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各有心思,低头不语。天字号的生意真是不好做,王健确实有些为难,有些隐隐想放弃。小心使的万年船,山寨才是一切的根本,绝不能有失。而且王健对尚君长又不熟悉,犯不着冒险。
王健偷偷看了一眼山杠爷。这只老狐狸,眯着双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副轻松的姿态,似乎对主家的条件一点都不为难。王健有些好奇,山杠爷的山寨跟他应该差不多,不至于如此呀。
又看看血手杜三,这个家伙就和王健一样了,有些犹豫,有些迟疑。也在偷偷的看着其他人。这才是应该有的姿态。
正当王健关注镖局的人的时候,那个镖局的人有点不高兴直接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服,对着尚君长一抱拳“谢谢君长兄的款待,我还有事情,这就先走了”。
尚君长也不多说话,甚至没有起身,只是同样一抱拳“不送”。神情自如,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王健心里知道,这个镖局是陪跑的,主家根本就不在意他。
王健再看了看山杠爷,突然想到,这些条件不管镖局,还是山贼,都是很难有人会接纳的,这个是不是尚君长故意整出来吓人的。尚君长这家伙也许已经和山杠爷内定了。王健看了看血手杜三,这厮也正在看着王健,两人对了一个眼,看来是想到一块去了。
王健心想,既然人家内定了,这个标会还有什么意思。而且现在已经得罪了山杠爷,别等会尚君长和山杠爷标会完了联手难为自已,这就麻烦了,还不如趁早溜之大吉呢。至于画像的事情,既然知道了目标,来日方长。
王健想到这里,再看了一眼尚君长,双手一按扶手,就准备起身告辞。屁股几乎都离开了椅子,这时的尚君长突然拿起茶杯,摇着头,轻轻吹了一口上面漂浮的茶叶。
王健看得出,这个动作是做给自已看的。
“这是什么意思?”。王健有些糊涂了。
一糊涂,就犹豫。本来想走不走的心,就又压了下来。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字号的诱惑自然是天大的,王健走了这么远的路,实在是不甘心。现在既然有蹊跷,就再等等。
不甘心的还有杜三。眼看着王健想走没走,杜三也觉的实在可惜。
水匪不像山贼有固定的地盘,可以坐收大户人家保护费。 水匪只要没有生意,就得饿肚子。近两年大旱,水路不畅,水面上来往的客商少了很多,水匪的日子也是实在不好过。再说两个山贼都不走,杜三也决定不能落了水匪的面子。
王健和杜三起起伏伏,再三犹豫,最后还是没走,让山杠爷很是不满,睁开眯着的眼睛,扫了两人一眼。王健看了看山杠爷,往椅背上一靠,得意的一笑,摆出一副老子就是跟你死缠烂打的架势。
杜三也注意到了这两个山代王,好像不太对眼。饶有兴趣的看看王健,再看看山杠爷。心中窃喜。大厅上山贼水匪勾心斗角,眉来眼去。主人低头品茶,默不作声。一时间气氛诡异,安静异常。
过大概两炷香的时间,尚君长觉的时间也够长了。看看王健三个人都安静的坐着,应该是都接受的条件,于是笑了一笑“很好,果然是山高水长的当家汉子。那就随我去活动一下筋骨吧”。
尚君长说完一起身,转身向后面走去。王健等三人互相看了看,也跟着走出了会客厅,向庄园的后面走去。一路曲里拐弯,不多时间就来到了八面山庄的后头。这里是一大片空场,长宽各有百余步。
空地的地面平整,用细沙土夯实,踩上去结实而又稍有弹性,一看就是专门为习武操练而建造。由此可见,八面山庄虽然表面上安安静静,但实际上看家护院的家丁应该不在少数。
空地的中间立着一杆三人多高的旗杆,旗杆上挂着一面红色小幡迎风飘动。幡上画着一个灵芝。不过这个灵芝也和那个信纸上的画面完全不一样。既没有山崖,也没有铁线银钩。
地上以旗杆为中心,用白灰画着一个大约直径40多步的一个圆圈。
尚君长背着手站在圆圈的边上。
王健等人看着这里的摆设,知道应该是要比武定标,只是规矩不明,也就不便言语,各自分开站着静等下文。
不一会,王健三人的几十名手下也被人陆续领到现场。
尚君长看着所有人都到齐了,点了点头,伸手一指着场地中间的旗杆,平静的说道“每家出十人进入圈子,不管用什么方法,谁家的人能将旗杆上的小幡带出圈子交来给我。 谁家就是这次标会的标主,也就是我们货物的押运人”。
停了一下,尚君长看了看王健等人又继续说道“提醒一下,游戏而已,不准带兵器,不能用暗器。 进圈后,再出圈的人就算取消资格”,说着,又指了指脚边一堆木质的刀剑补充道“可以用这些”。
说完这几句话,尚君长就退到一边早已经准备好的椅子上,又慢条斯理的喝起茶来。这厮还真是好这一口。
王健等人听尚君长说完,也不迟疑,各自招呼了一下手下的人,走到木质的刀剑旁边。
这些兵器做的很简单,刀锋和刀背基本都做得一样厚,快赶上木棒了,看起来挺结实,打人会很疼,不过伤不了人。王健随手拿起了一把木刀,挥了挥,分量不够,不是很趁手,勉强用吧。有总比没有强。
三家的人挑好了兵器,互相看了一眼,就先后从不同的地方进了圈子。进圈子后,这三家分别站在对立的三个角上,都摆出了一个防守的阵型,互相戒备着,谁也没有先动手去摘旗杆上的小幡。
小幡被风吹的哗哗作响,王健紧紧盯着山杠爷。这老狐狸出了名的狡诈,刚才吃了闷亏,绝不会让自已好过的。
果然,山杠爷很快就先开口了。他对着血手杜三一仰头“杜三兄弟,要不咱俩先联手,将对面那个小子扔出圈子再说?”。
王健一听就跳了起来,大声咋呼道“我靠,你个死老头子,刚才还说山贼不打山贼,要和我联手,怎么转眼就变了。 妈的,老子就是不要这趟生意,也跟你没完”。
其他的东六寨的山贼,一看老大跳脚骂人,自然是标准流程,一股脑的跟着就骂起来。
山杠爷的人也不示弱。山贼骂人,基本功夫,谁能比谁差。一时间双方的女性亲属、生殖器官、祖宗八代就都冒了出来。
一边的杜三见这两帮山贼吵来吵去,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不过山贼倒是和水匪一直不对付。河岸边的官道和码头到底是山贼还是水匪的地盘,谁在这里收保护费,一直是模糊地带,双方经常为此拉帮结派发生冲突。山贼私下里称呼水匪为水老鼠,水匪也骂山贼为山药蛋。
所以,杜三还真是担心这一老一少两个大当家,联合起来演戏黑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