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性是最无力的解脱
凤鸾春恩车经过，夏冬春被敬事房的太监们抬着进了养心殿。
皇上毕竟是天子，寻常妃嫔侍寝，多半敬畏更多，夏冬春心中虽然也半羞半忧，然好奇心更多，皇上再厉害，总不能吃人，于是乎从红被中探出一个脑袋，漏出酒窝和虎牙，娇羞的发出呢喃：“皇上”
雍正看着烛光映在美人脸上，活脱脱一只出水的芙蓉，心中一喜：“你不怕朕？”
“陛下又不是老吃人的老虎，为何要怕”
雍正被夏冬春的话逗的有些发笑：“呵呵，你胆子倒是不小，敢说朕是老虎”
“臣妾不敢”夏冬春这样说着，只是眼神却盯着雍正的胡子，好奇的瞧了又瞧。手里有些痒痒的。
“你盯着朕做什么”雍正不怒自危，天颜不可随意触犯
“臣妾只是想着还未入宫之前，父亲会私下说母亲是母老虎，老虎有胡子，母亲身上没有，倒是父亲脸上爬满了胡子，臣妾瞧着，父亲才像只老虎”
雍正“哦”了一声“那你近前看来，朕是不是你口中说的老虎”
“真的吗”夏冬春糊涂可爱，竟真不顾威仪，挪身上前，四目相对之间，清楚的感受着对方的呼吸，连空气的觉得暧昧。“陛下”雍正眼神带着侵略，捕食者和上位者的天性被激发，当真是一只吃人的老虎。
缠绵悱恻之后，夏冬春晋封为夏贵人，搬去了咸福宫。夏冬春喜欢骑马，只是成年马儿气盛，难免伤人，尤其是御马监的马，更是桀骜难驯，所以皇上着意叫人选了几匹性情温和的小马养在马场，以供夏贵人平日消遣玩乐，培养感情。更是会在下朝之后，不顾太后劝阻，带着夏冬春一起骑马，一点也不顾惜着自己的身子。因此，六宫多有怨言，尤其是翊坤宫。
华妃人前气盛，人后免不得要一阵伤心。
“皇上这样偏心，当本宫不知道吗”年世兰望着宫墙之外，回想在王府中骑马的日子。
“皇上还是格外疼娘娘些，上次年大将军出征，皇上还特意赏了一斛东珠”颂芝不说还好，说起来年世兰就生气，贱人敢跟本宫争宠“这样的好东西皇后也就罢了，为何偏偏也送到了那个贱人宫里去。狐媚东西”华妃只恨当日御花园中没能结果了她，才让她为祸至今。
华妃心里已经容不下夏冬春，只是如今朝中局势不稳，哥哥年羹尧和夏钟祺同为西北平叛将军，互相牵制，又进退一体，利益纠葛太深，此时实在不是动手的好时候：“先留着她一条贱命，时候还早呢”
年世兰暂时奈何不了夏冬春，只是心里有口恶气，实在难以下咽；“吩咐下去，这后宫谁敢与夏冬春那个贱人交好，便是和我年世兰过不去”这受人疏离的滋味，你也给本宫好好尝一尝。
碎玉轩
采星在外面烧着炭火，转备起炉子，烧点热水，只是内务府的奴才不仅克扣月俸，就连送来的炭也是黑炭。冒起一阵阵黑烟，熏得叫人难受。“内务府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月例银子少了不说，就连送来的炭也是黑黢黢的，让人恶心”
采星的话，被堂内喝药的沈眉庄听的闹哄哄的。喝了几口便放下：“采月，让采星进来”
“小主”采星入宫以来，因着眉庄的事情受了不少委屈
“难为你跟我受苦了，只是人心如此，皆是情理之中的事。”沈眉庄倒是看的开些。前世幽禁于咸福宫，性命都难以保住。如今种种不值一提。
“嬛儿那里怎么样了”
“菀常在哪里也不好过，首领太监康禄海带着两个徒弟投靠了丽嫔”
“嗯，好事”沈眉庄淡淡开口
“好事？”采星年岁小些，有些事并不通透，倒是采月跟了沈老夫人多年，开口道：“用人不在于多，只在于忠心与否”
“是极”旁人未必能想到这一层，沈眉庄离开咸福宫，本就也有清洗的意思。养些毒虫在自己宫里，怎能安然酣睡。
“碎玉轩怎么这么冷清，连个通传的太监都没有”夏冬春搓了搓手，哈出一口冷气。
“梅姐姐在吗？梅姐姐”夏冬春在庭院外喊着。
沈眉庄示意采月，采月出来迎接：“贵人您来了，小主在里面喝药呢”
夏冬春进入堂内，虽有人气在，但还是冷的像个冰窖子：“梅姐姐，你这屋子好冷，回头我让夏鸣送几娄银炭过来”
“劳烦妹妹挂心。”眉庄有些笑意。这天冷，人也闷着“你能来陪我说说话就已经很好了”
“姐姐得的什么病，身子还不见好吗？是不是太医院那帮太医故意怠慢姐姐”夏冬春现在是宠妃，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处置个小小太医也是随口的事。
“哎，别，温太医很好”沈眉庄下意识制止。
“不过是个小小太医，姐姐这么忧心做什么”夏冬春也甚少见沈眉庄失态
“温太医医术高明，我的身子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这样吗”夏冬春其实知道沈眉庄和菀常在是自有的交情，且两人的病皆是由温太医照看的，只是，管他呢，梅姐姐不说，也懒得戳破，怕是说出来和以前一样讨人嫌。
“说说你的事情吧，皇上他待你好吗”沈眉庄看着夏冬春混身珠翠艳丽，穿着的苏绣更是占尽了三春之色，头上斜叉着一只七宝葫芦簪子，圣宠自然不断。
“皇上待我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宫里的人看不过去，我心里总是不安，妃嫔们不搭理我就罢了，连宫里的奴才见我也是耗子碰上猫，跟我要吃了他们似的”夏冬春心中郁闷。下人们碍于礼法，只能忍住不笑。
“你哥哥在军中牵制着年羹尧，你又骤然得宠，华妃心中难免不忿”
“华妃心里有气，便随便拿我撒气吗”夏冬春捏了捏拳头，只是这话，夏冬春应该给皇上说。
“说到底，你也是个有福气的”沈眉庄救了夏冬春两次。夏冬春的福气是沈眉庄给的。
“幸得姐姐相救，若无姐姐，只怕我已是残破之躯，更无机会侍奉圣上”夏冬春心中感恩，只有真正心地善良的人才会如此施以援手，那些苦日子，若没有沈眉庄，真不知道如何活的下来。夏冬春说着又行了大礼。
沈眉庄心中也有感慨，前世夏冬春得罪年世兰，入冬前被达成了残废，没能熬过这个冬天，成了这宫中的冤魂。而现在，至少目前看来，走向是好的。“诶，你快起来。”帮夏冬春也是帮沈眉庄自己。“你也要多谢太后，要不是她老人家，我也无可奈何，你若真想谢我，便替我抄写两本佛经送给太后吧”
“啊？”夏冬春之前得了罚，避无可避，虽然性子磨掉了一些，可到底是不喜欢笔墨功夫的，这些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练成的。需要一颗非常强大沉稳的心。
见夏冬春起身，沈眉庄继续开口：“我听闻你已搬离了延禧宫”
“富察贵人打死了秋分，我待在宫里难免会伤心，我记着姐姐的叮嘱，并未告知皇上，只是搬离了延禧宫，替姐姐守好咸福宫中的一切”富察得宠，若是贸然告发，先不说追查起来本身就耗时耗力，若是没有充足的证据，被富察反咬一口，不仅后宫不宁，皇上疑心，自己还会落个善妒的名声，富察恃宠而骄，自有登高跌重之时，来日一并打发了。“咸福宫的宫女太监皇上让我随意挑选，底细我都打探干净了”
“如此，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夏冬春走后，宫里的人很快送来了银炭，除了银炭，还有其余过冬之物，皆是两倍之数。
宫中又下了几场大雪，很快便到了除夕。
甄嬛和沈眉庄仍在病中，为了让甄嬛和沈眉庄安心养病，便一并免了赴宴。她也不想让皇帝看到甄嬛那张脸。
今日除夕夜宴，王贵显赫，后宫众人都被华妃安排去乾清宫赴宴。
在碎玉轩的日子虽然冷清，好在有流朱这个活泼的，甄嬛虽然病着，但是厨房的动静一直不小，流珠经常在小厨房变着花样给甄嬛做好吃的。看着巴巴的叫人眼馋。年节的月例银子要比平日里丰厚许多，有了月俸，碎玉轩也可以安心过个好年。
眉庄宫中扎起一个个大红灯笼，采月编着灯笼筐“这竹条浸了雪水，是要柔韧许多”眉庄捡起红纸张，画起梅兰竹菊松五君子。一般来说，灯笼上取寿喜福禄更为传统相称，沈眉庄倒是别出心裁。采星则用纸糊里里外外涂了个遍。三人有说有笑，这大红灯笼得挂到高处，寓意才好。采星开口：“我去找把梯子，保佑小主攘除邪祟，来年一举高飞”
沈眉庄含笑，挑了两个松树图样的灯笼：“我也好久没去嬛儿那里了”沈眉庄披上白狐袍子，采星采月提着两个灯笼，前往甄嬛住处。
碎玉轩不像别的宫中恢弘大气，因着之前是这宫里看戏听曲的地方，所以僻静别致了些，从前碎玉轩的芳贵人得宠，圣上有着意叫人从花房里搬了许多名贵花草，可以说是占尽了三季风光，只是如今院子里光秃秃的，只剩些白花花的树干和枯槁的树枝。
“愿额娘在天有灵，保佑父亲安泰，也保佑我和小主可以在这宫中可以安然度日。”浣碧挂起一张人脸小像，是请小允子照着自己的摸样捡的。
靴子浸在雪地里，哗啦声一片，不仔细听还听不出有人在哭，沈眉庄开口道：“谁，谁在那里”
“参见梅小主”浣碧擦了擦泪水，上前行礼。
沈眉庄开口“起来吧”
月华洒在那人脸上，沈眉庄方才看清：“是你，浣碧。”沈眉庄看着浣碧未擦干的泪珠，浣碧同我和嬛儿一同长大，嬛儿不会轻易罚她，想着今日又是中秋月圆：“可是想家了”
浣碧遂答：“奴婢想自己的额娘了，只是奴婢深知自己人微言轻，又怕惹事连累自家小主，”额娘在下面过的不知道好还是不好，浣碧想给额娘烧点纸钱。
“难为你一片孝心，这是太后的佛珠，你拿着这个去宝华殿，会有人帮你的”沈眉庄从手腕取下一串佛珠。
“多谢梅小主”浣碧又跪着磕了两个头。
“去吧，我还要去给你家小主送灯笼”
浣碧起身，虽然梅贵人和小主是自幼的交情，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主又早有交待，于是开口：“小主身子不适，已经早早歇下了，梅小主还是将灯笼交给我罢”
沈眉庄看着天空月圆，嬛儿岂会辜负这样的月色：“也好”
如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何来笑语饶银光。
浣碧拿着灯笼走后，采月开口：“小主，我们回去吧”
沈眉庄开口：“你们想回便先回去吧，我有一位故人还未探望”
采星采月自然是跟着沈眉庄的，好在宫里的人都去了乾清宫伺候，也一路上没有碰到太多人。
清宁宫也是东六宫之一，皇上赐予端妃独坐。庭院中有些花草，只是都已破落不堪，门外还有两名侍卫把守。“贵人止步。”沈眉庄被侍卫拦住了去路，清宁宫很少有人出入。只是见来人身着大白雪狐袍，又有两名侍女跟随，也不好的得罪。
“大胆，梅贵人也是你们能拦的？”采星一来便给足了下马威。
两名侍卫闻言，知道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恕罪，我们是奉华妃娘娘之命派来的。端妃娘娘抱病，需要静养”
沈眉庄见状暗道华妃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这清宁宫竟成了她给端妃准备的冷宫，这两个侍卫并也算有礼，想来不是华妃手下的人，应是从其他宫里拨过来的。遂开口：“中秋家宴，本应该六宫同庆，难为你们还要恪尽守则”
“不敢”华妃自己宫中的人享福，两兄弟被派到这么冷清的地方，心中不免有些埋。只也只敢说是分内之事。
既然不是华妃宫里的人，那便好办了：“我和华妃娘娘素有交情，你们回去吧，除夕夜，应该和兄弟们聚在一起，过个好年”
“这？”两兄弟不敢，害怕华妃娘娘怪罪，又害怕贵人忘事，到时候少不了一顿板子，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贵人吩咐自然遵从，只是”他们也不想做这种苦差事，只是各宫都要顾着自己宫里的人，两兄弟也没什么好的出路，寄人篱下，天天看人脸色，做奴才中的奴才。
“你们倒是忠心”沈眉庄见两人不错：“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武战雄，哥哥名叫武铁军，乃是宫中的蓝翎侍卫。听从内侍局调遣”
沈眉庄听出了山东口音，看来是有些缘分。“我且问你们，你们可愿去我宫里当差”
两人听的有些意外：“贵人此话当真”若是能被去娘娘宫里当差，这日子怕是不知要好过多少倍，这侍卫，当的也神气些。虽然此时二人不知眉庄并未受宠。
“自然是做不得假”沈眉庄开口。
两人闻言，随即也不再多做逗留，生怕讨了嫌，贵人反悔。
今夜中秋，唯独清宁宫不像旁的宫里热闹，好歹也是娘娘，虎贲将军的女儿，活的竟是连宫女也不如。
“娘娘，我去求华妃，让她放您一条生路”
“吉祥，别去，咳咳。若她知晓，只会变本加厉”端妃气若游丝。病中苦痛久矣。
端妃宫中，仅有吉祥一人，沈眉庄听到里面的声音。心里一紧，步子加快，走了进来：“怎么会病的这么重”
端妃咳嗽止不住，倒是吉祥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求贵人救救我家娘娘吧”沈眉庄也知耽搁不得，示意采月。“采月”采月也着急忙慌的去太医院请温太医。
沈眉庄见端妃状态不好，握了握吉祥的手，示意去屋子里边说话“这里不方便，我们里面说”
“端妃娘娘宫里的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是华妃，今年的中秋是华妃在操持，她把娘娘宫里的人都调走了”华妃故意带走端妃宫里的人，又派了侍卫监视，这是故意要置端妃于死地啊。吉祥眼里含泪，又行大礼：“贵人大恩，奴婢替端妃娘娘谢过了，不知贵人是”
“诶，你快起来，我是碎玉轩的梅贵人，我也是病中之人，叫人知道了不好 ”沈眉庄此话不假。虽总有出头之日，但除了华妃还有皇后，皇后可比华妃难对付多了。
“怎的突然病这么重”沈眉庄关心问道。
“昨个夜里娘娘头风发作，穿的薄了些，想是感染了风寒，又把里面的给带出来了”吉祥如实回答
“不是华妃的手段”华妃做事一般都是明着来。她根本不怕。
“华妃要是知道娘娘真的不行了，说不准还会救我家娘娘”吉祥跟着端妃，见惯了华妃的手段，心中也不怕忌讳。
吉祥说的话，让沈眉庄轻轻的“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娘娘活着才能继续受华妃的折磨”吉祥又泪如雨下“可怜我家娘娘”
真是好厉害的手段，华妃折磨人的功夫在这宫里向来是数一数二的好，沈眉庄有了同病相连之感。好在，老天保佑。
过了片刻，采月便带着打扮成侍卫的摸样的温太医从后门进来。温实初匆匆行过礼，沈眉庄想交代几句，但想着温太医来了便有来了的道理,只是说了句：“去吧，端妃娘娘的病耽搁不得”温实初点头应允“是”放下药箱，上前替端妃把脉。
“采月姑娘，这是清瘟败毒散的药方，取石膏、黄连、黄芩、栀子、连翘、赤芍、丹皮、玄参、甘草各二钱，置于纱布之内，大火煮开后，文火再煮半个时辰。”说罢，温实初便从药箱里拿出几根银针，用针灸替端妃缓解病痛。端妃样子看上去好受了些，只是还是发烧。 （这里赶进度，我还差4万5千字，空了回来改剂量和制作方法）
沈眉庄在外面等消息。温实初忙前忙后一阵大汗，心里有些焦急。华妃不让端妃去请太医，清宁宫没个人影，怕这里还有人盯着，心里着实有些不安。只盼着华妃吃醉了酒，无心这里的事才好。
一阵风吹过，树叶窸窣。听得心里紧张。“谁，谁在外面？”眉庄开口，随后屋外有猫叫传来，原来是猫抖落了雾凇，只留一地奇香。
吉祥在里面伺候着端妃，眉庄又等了两个时辰左右，不免心焦，见着温实初从里边出来，大汗淋漓，于是开口：“怎么样了”
“端妃娘娘已无大碍了，只是微臣并不知端妃娘娘素日身体状况如何，回头看过太医院的记档后，才能更好的为端妃娘娘配药”吉祥刚才已经伺候端妃喝下了药。
“温大人辛苦了，只是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我替端妃谢过了”沈眉庄给温实初行礼。
“娘娘不可”温实初，向前搀扶，只是除了问诊，主子的手是不能碰的，何况是皇上的女人。
沈眉庄也意外，温实初不是这么不妥帖的人，除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其实和眉庄心早有亲近。
温实初赶忙跪下，心有冷汗：“贵人恕罪，微臣神情一时恍惚”
“温大人先起来说话，你帮了我和嬛儿，又不怕年世兰事后怪罪，尽心医治端妃，对我有大恩”沈眉庄没有怪罪的道理：“男子汉大丈夫，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沈眉庄想替温实初抹去额间的汗珠，只是手刚起，又难过的放下。在宫中，这份喜欢是要杀头的。
沈眉庄也是，只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喜怒真情才会自然流露，见沈眉庄眉间挤在一起，以为沈眉庄久病宫中，以为想家，于是安慰：“小主若是不嫌弃，微臣愿意替贵人探望沈老夫人”
眉庄心中有结，听到温实初所说，心中宽慰不少：“多谢温大人，温大人有心了。”
“只是想着当年昭君远嫁看着这样的月色不知是和心情。”沈眉庄秀眉微蹙
“小主这是代入昭君了，昭君功德伟大，西域和亲，到现在也是一段佳话，依微臣看，小主进宫侍奉，也是功德一件。”官场之中，皆是溜须拍马之辈。温实初也不例外。只是沈眉庄确是不喜欢这些，轻轻的“哦”了一声，当即发作：“温大人问过昭君了吗，又怎知昭君心中所想？”
温实初也不知自己何处有错，行礼道：“微臣不知，还请贵人示下”
沈眉庄开口“世人只知昭君出使西域，嫁与单于，却不知单于去世，复嫁其子。此等屈辱之事，世人又何曾理解明白，身为女子已是诸多不易，这身在宫中更是难上加难，女子不过是权利斗争的牺牲品，何来功德之说？”沈眉庄直勾勾的盯着温实初。
这样的振聋发聩，封建男权社会，谁会替这些人说一句公道话，又被沈眉庄这样盯着，一时有些发怵，行礼道：“贵人妙思，微臣愧不敢言”
沈眉庄见状也收敛气势：“不过是同为女子，推己及人罢了，大人勿怪。”
沈眉庄的话说完，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吉祥，咳咳谁在外面”端妃神智清醒了些。
“是梅贵人和温太医”吉祥的话传了过来。“梅贵人请了温太医为娘娘治病”
“哦，梅贵人”端妃在记忆里搜索着这号人物，沈眉庄和温室初听到声音一前一后进来拜见：“端妃娘娘吉祥”
端妃见到沈眉庄，眼神里的光似乎多了些：“咳咳，不过是拖着副病身子的可怜人罢了，哪里还称得上什么娘娘。”
端妃柔弱之姿，让人见之怜之，沈眉庄宽慰：“娘娘尚在病中也有柔弱之姿，若是康健，怕是闭月羞花，这后宫女子都要失了颜色。”
端妃似笑非笑：“多谢二位今日出手相救。只是今日之事怕是要连累二位了”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这宫里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娘娘不必挂怀，安心养病即可”车到山前自有路，何况，盛极必衰，她年世兰不会一直春风得意。
端妃娘娘看着眼前病态娇弱的美人，出声提醒：“现在宫宴差不多快要结束，不如在我宫中偏殿歇息，等天蒙蒙亮的时候再从后门抹黑回去”
“有劳端妃娘娘了”
“吉祥”
温实初尚未用过晚膳，又辛苦了一夜，端妃吩咐吉祥略备了些酒菜答谢，端妃那里不能无人照顾，沈眉庄吩咐明早再过来收拾，吉祥便早早退下了。
沈眉庄也打发了采星采月，采星采月也退下，留给地方让两人独处，这些日子，旁人都看出来了他两对彼此有心意，唯独这两人自己装不知道。
暖情酒，红箩帐，情意一杯酒一杯。
温实初本来是单独用膳的，眉庄走了进来，一时不敢下筷。眉庄径直坐到旁边，倒满酒杯自顾的喝了起来：“温大人，我敬你一杯。”
温实初也赶忙接酒，接着眉庄开始说祝词：“这第一杯，我敬大人大义，救端妃于水火”
“医者仁心，这是应该的”是不是真的未可知，爱屋及乌却是真的。
“这第二杯，敬大人的勇气，喜欢皇上的妃子”
温实初起身，准备回酒，听到什么装的话，瞬间酒醒，酒杯跌落，打碎在了地上。“贵人神志不清，有些胡言乱语了”
“你喜欢嬛儿，我不是不知道”沈眉庄一饮而尽。沈眉庄更知道甄嬛对温实初全然没有喜欢，全是利用，可她不能说出口，嬛儿有自小长大的情谊。温实初是自己心爱之人。说出来三个人都会不好过，自己一个默默承受就好，于是又接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温室初夜被吓到了，梅贵人素日看上去柔弱，不曾想也有如此爽利的一面，于是乎接过一杯：“贵人莫要再喝了，酒多伤身”
“哦？你也会在意我吗？因着嬛儿的缘故”果然和前世一样。
温实初起先也以为自己唯爱甄嬛一人，至死不渝，直到遇见了沈眉庄，双生并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里何时有了偏移，想做这摘花之人。眉庄的才情样貌并不输于甄嬛，更是有情有义，给了温实初从未有过的温暖。“我有一只额娘留给我的玉壶，额娘说若是遇到了心爱之人，便将这玉壶给她，一片冰心在玉壶”
沈眉庄眼里含泪,前世刻意的隐忍，掩藏的爱意，这一刻倾泄而出。化作温柔的唇，倾洒在雪白的肌肤，酥软的电流席来。沈眉庄哭了，双手抱紧着温实初，力道和捧着襁褓中的静和一样：“原谅我的自私，实初。我一定要把静和重新带到这个世上，我想好好爱她，这是我做母亲的决心。”不知心里要哭多少遍，才会如此不着痕迹的“算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