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翊坤宫 ,年世兰翻看着敬事房送来的记档,“这个月皇上总共来了后宫十二次,本宫六次,夏贵人四次,富察贵人两次”年世兰的护甲在夏冬春的名字上狠狠地刮着
“夏氏不过是仰仗兄弟功劳,夏家根基不深,是越不过去娘娘您的”颂芝在一旁说着。又看了看华妃的眼神:“说到底,皇上还是疼娘娘多些,这些奴婢们都看在眼里”
年世兰“哼”了一声,:“那样的愚钝平庸之人,竟也有和本宫争宠的一天”可是皇上的心思,谁又猜的透呢,要是有双眼睛帮本宫随时盯着皇上就好了。
颂芝继续开口:“夏氏蛊惑皇上,娘娘能忍,富察未必能忍”富察与夏冬春积怨已久,年世兰不介意做这拱火之人。
“奴婢听说早上延禧宫的宫门被人泼了马粪”
年世兰眼里有笑意,那就把敬事房的记档送去延禧宫吧。富察贵人学习六宫事宜,怎么就没像夏氏一样讨得皇上欢心呢。
除夕夜后,皇上看上了倚梅园的宫女余氏,封为了答应。余答应长的水灵,又会唱昆曲,得了“妙音娘子”的封号。
延禧宫,安陵容住处。
这宫里面,除了病着的,也就只有安陵容尚未侍寝,安陵容落寞的站在门外:“皇上是不是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凤鸾春恩车驶过延禧宫,一阵伶俐的嗓音刺入凄冷的夜色。
宝雀开口:“皇上一时图个新鲜罢了,我家小主一点也不比别的嫔妃差。”
好如何,差如何,安陵容开口;“可我连皇上的样子都没见过”安陵容觉得自已命不好,连出身宫女的余氏都能承宠,自已却连皇上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宝娟见安陵容垂头丧气,于是开口:“小主要不去求求皇后,皇后娘娘统御六宫,想必不会坐视不理”
“可我只是个微末答应,皇后会帮我吗?”安陵容有些迟疑。
“皇后娘娘仁慈,小主不是不知道”宝娟笑着回答。
不想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景仁宫,安陵容求见。
剪秋进来传话:“娘娘,安答应求见”
“让她进来吧”皇后似乎早有预料,往日这个时辰,皇后娘娘便已早早歇下。
安陵容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妹妹请起,就当这中宫是自已家,不必拘束”皇后仁慈
“谢皇后娘娘体恤,只是陵容自知尊卑有别,所以不敢坏了规矩”
“嗯,很懂事”皇后娘娘有些欣赏,若是这宫里有这么一只眼睛,一双手,也未尝不可。
“妹妹深夜前来所为何事?”皇后故作不知。确是衣冠整洁,早有准备。安陵容瞧了进去,故开口,当即下跪,眼中有泪花闪烁:“陵容虽被封为答应,却从未侍寝,还望娘娘垂怜”
“这是做什么,剪秋,扶安答应起来”皇后手上的护甲敲了敲。
“妹妹侍寝,本就是顺其自然的事,也罢,本宫就帮你一把吧”皇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谢皇后娘娘”安陵容起身,松了一口气。
“天色不早了,妹妹先回去吧,本宫也要休息了,剪秋,送一送安答应”皇后神色倦怠,摆了摆手。
剪秋送安陵容到宫门口,安陵容开口:“就送到这里吧,姑姑”
“也好,小主没事也常来娘娘宫里坐坐,娘娘很喜欢小主呢”皇后是君,嫔妃是臣,向来君臣有别,安小鸟确实得皇后“赏识”
“娘娘客气,也请替我谢谢皇后娘娘”安陵容回话。
待剪秋走后,安陵容长舒一口。皇后不愧是皇后。
余氏得宠之后,知晓自身虽有恩宠,背后却并无靠山,于是投靠了华妃。有余氏替华妃,分走夏冬春的恩宠,华妃自然是情愿的。自有了华妃撑腰后,余氏胆子也大了起来,除了得宠的妃嫔和高位的娘娘,其他人,一概不放在眼里。
马场,夏冬春邀沈眉庄看马背表演
“这样精彩的马背杂技,怎么也闷闷的,没个生气”沈眉庄看着夏冬春闷闷的,精神不大好。
“是余答应,本来皇上说好下朝陪我骑马的,半路余答应拦了皇上的轿辇”夏明替夏冬春开口。
眉庄心思如电,自然明白这是夏冬春有意撮合:“该来的总会来,我的事太后会操心”
“梅姐姐,你这样好的性子,我是不想你被人欺负了去”
“我知道”沈眉庄安慰着夏冬春,夏冬春开口:“梅姐姐,等一下”夏冬春进了内场的隔间换了身驯马宫装,马场的驯马师牵来了一只体态矫健的赤兔宝马,马儿虽然漂亮性子确是温顺,沈眉庄开口询问:“这是?”
御马师久在马场,并不知晓眉庄等级,只知夏贵人对沈眉庄恭敬有加,虽有病态,却气度不凡,于是用了嫔位及以上的娘娘称呼:“回禀娘娘,这赤兔宝马乃是由波斯国进宫的宝马和蒙古马结合而生,有千里马之姿,却又性格温顺,御马监总共也没几头,这只就是皇上赏给夏贵人的”
“梅姐姐,您瞧好”夏冬春走了出来,这些日子有驯马师傅教着,进步也算是飞快,夏冬春找好站位,左手握住缰绳,右手放在马鞍后部,只见夏冬春手臂开始发力,竟直接翻身上马,并无正常的跨腿动作,给沈眉庄下了一跳。“你当心点”这是不仅仅是成熟驯马师才有的火候,更得驯马师和御马之间相互信任才可以。夏冬春在马背上有了神采:“放心吧,梅姐姐”夏冬春调整好坐马姿势后,赤兔马一飞冲天,载着夏冬春在马场驰骋,刚开始起步,还算正常,到了跨栏之处,马儿本该略有停顿,竟像不要命似的直接冲撞了开,夏冬春惊慌的声音从马背上传来:“小红,快停下”沈眉庄很快意识到不对:“马儿发狂了,快去救夏贵人”
御马师傅见状,也是吓得一身冷汗,夏贵人出事,倒霉的就是整个御马监,只是,御马师傅很快择了一匹宝马冲在了夏贵人赤兔马的后面,只是同样都是宝马,脚程力气都是一样,御马师的马只能焦灼的跟在后面,并无截停的手段,于是乎开口:“贵人尽可能放低重心,拉紧缰升绳”御马师开口,这从马背上摔下来可了不得,夏冬春也害怕照做:“你想想办法啊,再不停下来,我要被这畜生甩飞出去了”。
御马师也是束手无策,无奈之际,只见马场中又冲出一匹宝马,马背之人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只见他目光如炬,如此速度,竟放开了缰绳,弯弓搭箭,一箭射入赤兔马咽喉之处,赤兔鲜红热血挥洒于落日黄昏中,又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接住了坠落的夏冬春。
沈眉庄吓坏了,从马场高台上跌落下来,却也顾不得疼痛,让采月扶着走进了马场。夏冬春心有余悸,躺在果郡王里,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猫。御马师也从马背上下来,擦了擦冷汗,好在有惊无险;“多谢十七爷出手相救”本来应称作王爷的,只是果郡王性子随和,喜欢和宫里的人打成一片。
果郡王开口:“贵人是否无恙”夏冬春脸红,这才感觉自已被抱得有些紧,连忙蹦跶起身,样子有些滑稽,看了看身上是否少了胳膊和腿。
沈眉庄走了过来。“多谢王爷出手相救”沈眉庄行礼。只是身体有些倾斜,刚才从马场高台跌落,脚肿了许多,身体有些不稳,夏冬春也回过味来,上前去扶沈眉庄:“多谢王爷仗义相救”
“无妨,只是御马训练纯熟,今日之事,实在有些反常”果郡王这样说着,身后的驯马师颇为感激。
“王爷的意思是”沈眉庄开口。
“贵人最近可得罪了什么人”
“一定是富察氏,那泡马粪就该泼在她身上”夏冬春气势汹汹,立马要去找富察算账
“哎,别去”沈眉庄有些吃痛。
夏冬春总算有点清醒了:“劳烦王爷搭把手”两人将沈眉庄送到马背上,夏冬春马缰,慢慢的走了回去。
沈眉庄在马背上回头看了一眼果郡王,缓缓开口:“果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不知日后哪家女子能有这般福气”
“梅姐姐嘀咕什么”
“我说可惜了这样好的宝马”
“是啊,都怪富察那个贱人”
沈眉庄摇摇头:“只怕不止如此”余氏为何拦路,同为宝马,为何御马师的马,表现平平,无甚力气。只怕浮在面上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一世,变故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