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婳这几日都窝在房里,思考着自已今后的路该如何走,古代女子总是逃不了嫁人的命运,现在她和云泽的婚事已经吹了,那她爹肯定还会为她寻找别的亲事。
与其被动的接受选择,不如还是自已掌握主动权,反正她已经决定,不经过她点头的婚事,她绝不会答应。
凝露走进来,看着最近心事重重的沈琅婳,开解道:“要不小姐出去走走吧,总待在房里会闷出病来的。”
“奴婢听闻东湖的荷花近日开的鲜艳,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沈琅婳躺在软蹋的身子一侧,放下书,懒懒道:“左右无事,去看看也无妨。”
二人收拾了一番,正要出门,却迎面撞上一男子,男子面容俊朗,着黑衣蟒袍,身边带着一宫人,很明显,他是宫里的人。
沈琅婳忙屈身行了一礼。
本以为两人会擦肩而过,谁知那男子先开了口:“你就是相府大小姐沈琅婳?”
沈琅婳感到这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气息,抬眸看了一眼男子,此人气质高贵,矜贵独绝,断断不是她能开罪的起的。
“是,臣女沈琅婳。”恭敬回答了,男子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待人走远了,沈琅婳才招手一旁的侍卫询问,得知来人竟然是四皇子,如今皇后的嫡出长子,难怪通身的气派不凡。
他来府中,难道是为了拉拢父亲?沈琅婳默默猜想着,心里留了个疑影,就连出了门和凝露赏花时也心不在焉,两人在湖边转了一圈,就回府了。
沈琅婳一口气直奔父亲的书房,丞相沈明刚送走了四皇子,还没歇口气就见女儿急急忙忙地闯进来,疑惑道:“你慌里慌张的做什么?”
沈琅婳边喘气边说道:“父亲,四皇子来府上做什么?”
沈明眼神闪过心虚,摸了摸鼻子,严肃道:“四皇子驾临,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议,女儿家何必问那么多。”
一瞬间的微表情并没有逃过沈琅婳的眼睛,这么心虚,一定有鬼,沈琅婳又换了个委婉的方式。
“那父亲和四皇子商量的事都是朝堂大事了?”
“这个自然。”沈明面不改色心不跳。
沈琅婳见自已是问不出什么,悻悻然退下,可怜如今这世道,女子是做不出一番天地来的。
送走女儿后,沈明长吁一口气,这丫头现在怎么这样机灵了?不过照如今情形来看,今天四皇子说的事未必是不可行的。
今日四皇子亲自来府中,是为了安他的心,朝堂局势变化莫测,谁也不能容忍身边是不忠诚的伙伴,只有牢牢将人团结在一条战线上,才能为最后的大局拼杀搏斗。
而四皇子提出的条件,正是愿意纳沈琅婳为侧妃,虽说只是侧妃,但以如今沈琅婳的名声,京中有家世的人大概是不会愿意娶她的,而若是来日四皇子一旦登基,那女儿就是妃子,甚至来日若有了儿子,就是贵妃。
沈明心里不可谓不心动,日前女儿给他的劝告早已抛却九霄云外,这条路是沈明自已选的,无论如何是要走下去的,就算有一天事情败了,自已大不了退位让贤。
不,不会有这种可能,一瞬至此,沈明心里已然下了决定。
让女儿嫁给四皇子就是最好的选择。
京城皇城下的一处宅院中,墨白守在书房门口,眉头紧皱,不明白自家主子是何意,竟然要娶那相府千金为侧妃,这不荒唐嘛?
他家主子金贵非凡,正室嫡出,那沈琅婳连入府的资格都没有,还许她侧妃之位,白白便宜了她不说,主子难道就不担心满朝文武笑话自已?他真是替主子委屈。
房内谢朝安合上一卷兵书,将挂在身后的画像卷起,露出一幅层层山峦的水墨图来,画上小山连着大山,数不清的山摆在眼前。
谢朝安盯着图上的某一点勾起了嘴角。
或许在外人看来,他的侧妃之位是珍贵的,贵女只恨不得毛遂自荐,可于谢朝安来讲,只是一个换取利益的位置而已,等自已有一天真的掌权了,此时之人还是否是彼时之人,谁知道呢。
谢朝安书信一封,遣人送进了宫内。
皇后娘娘的赏花宴三日后便在栖宝山举行,皇家园林,里面奇花异草甚是缤纷,来赏玩的贵女眼睛都看花了。
沈琅婳百无聊赖的逛着园子,当盖着皇后金印的请帖送到她手上时,她正抱着自已刚养的白色团子戏弄,猫咪嗷呜一声,在烫金封皮上印了个爪子。
沈琅婳打开一看,竟然是边邀京城贵女去游玩,令人惊讶的是,名帖上只有她的名字,没有沈紫薇的。估计某人又气得跳脚。
皇后的宴会,不去也得去,沈琅婳乖乖去赴了宴会,若是知道这场宴会的目的,她宁可把腿打断也不会踏出房门一步。
宴会的格局布置很是精巧,宴桌置办在花卉丛中,闻到花香,品着美酒,令人如临仙境。
沈琅婳猜测这山莫不是座火山,山中流淌的水流都是暖和的,怪不得鲜花能常开不败,且衬得此处烟雾缭绕,似梦如幻。
沈琅婳在园子里闲逛着,并没注意到一位宫女端着盘子朝自已走来,眼看就要撞上自已,沈琅婳一个侧身就要避开,但那盘子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拐着弯就要往自已身上撞,盘中盛放的汤水撒了自已一身,沈琅婳懊恼一声,待会还得一起用晚膳,这般模样如何见皇后。
小宫女结巴道:“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沈琅婳见她可怜兮兮的,不忍心责怪她:“你起来吧,我去换身衣服就是了。”
这么大个宫殿总有几身换洗的衣裳,小宫女接话道:“请姑娘随奴婢去更衣。”
沈琅婳不疑有他,两人七拐八拐看到了一处宫殿,宫女指着前面道:“姑娘,前面便是更衣的地方了,里面有人伺候,奴婢便候在这里等您。”
“好。”
沈琅婳进了房间,里面并未放置衣物,又往里走了一间,还是没有,再往里走了一间,还是没有,房间很大,沈琅婳觉得自已已经走到尽头了,可此处竟然空无一人。
门口传来关门声音,沈琅婳如梦初醒,糟了,被骗了,回到一开始的房间,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沈琅婳一颗心揪了起来,是谁要害自已?远处隐隐传来流水的声音,沈琅婳硬着头皮去寻声音的尽头,终于看见一处露天的房间,透过一扇屏风,中间有个温泉池,四角的龙头往里吐着水,水漫出来又通过水池四周的空洞流下去。
池子上方烟雾缭绕,看不清什么,沈琅婳警觉起来,摘下头上的一根簪子握在手中,慢慢朝里走去。
正要看清温泉池状况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在干什么?”
陌生气息靠近,沈琅婳本能的举起手中簪子转身刺去,却被身后之人一把捏住手腕。
男子冷峻的面容近在咫尺,沈琅婳吓得丢了手中的簪子。
男子身着浴袍,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最重要的是,这人不就是前几天在丞相府里遇到过的四皇子吗?
沈琅婳立马意识到自已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必须要解释清楚,开口道:“殿下恕罪,臣女被一小宫女弄脏了衣服,她带我来此处换衣服的。”
谢朝安皱眉看着她,“我的寝殿距离宴会地点甚远,且立了牌子闲人不可入内,你是怎么进来的。”这话显然是怀疑她居心叵测了。
沈琅婳急道:“不信你可以去问殿外的宫女?”
谢朝安叫了一宫人进来:“长平,你去问问外面的宫女。”
沈琅婳眼睁大,哪里冒出来的人,自已刚刚进屋子的时候怎么没有看见。
谢朝安推开沈琅婳,周身气息冷冽,沈琅婳忙跪下,不敢触怒他的威严。
很快宫人回来了,长平低声道:“门外没有看见什么宫女。”
“怎么会?若没有宫人带路,自已怎会找到这里?”此刻,沈琅婳懊恼自已不该轻易就相信宫里人,以前的宫斗剧真是白演了。
“沈大小姐,最近人人都说你转了性子,我看传言未可信,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在怀疑什么?难道在怀疑她现在将目标转移向他了?
沈琅婳觉得真是可笑,就算门外的证人没了,可是她身上的污渍,还有刚刚的举动,怎么也不像是来勾引他的?
“殿下明鉴,许是宫人等久了,离去了,臣女真的只是误入了这里。”
门外又进来一宫女,瞧见这情形,惊呼了一声。
沈琅婳心道不好,自已刚才在进来的时候见过皇后的仪仗,这似乎是皇后身边的宫女。
“殿下,皇后娘娘说让您过去一趟,说晚宴开始了,相府的姑娘却不见了,眼下大家都忙着寻人。”还有一句话没说,皇后让谢朝安过去帮着寻人,可眼下事情很清楚。
完了,沈琅婳瘫坐在地上,本来自已再求个情偷偷出去,这事就当做没发生,可眼下只怕皇后都得知道。
回府的路上,沈琅婳都没明白过来为何发生这样的事情,到底是谁陷害她?
还记得四皇子让人送她回府时的眼神,怕是已经盖棺定论她是蓄意的。
此事若是宣扬出去,她这辈子也不用嫁人了,父亲都有可能被问罪,可最后四皇子的意思是放过她?还是等着之后发落?
沈琅婳冥冥之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这样失魂落魄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