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四月果然总会有场大雪。
连日绵绵细雨让北方春天多些凉意，谁知这凉着凉着，居然还下起雪来，唐果看着院里落下的雪又化为水，知道现在下雪怕是站不住。
老建筑对这雪却没有防备，屋角处有些渗水，唐果想着该重新维修老宅，可上次她搬家时有执法人员过来提醒，老宅动工需要提交申请。
城市政务大厅上午人员密集，唐果拿着号码牌，等待人数比她从小到大见过的人都多，觉得今天不是没看天气预报，指定是没看黄历。
“唐老板？真是你，还想着要拜访你呢。”唐果听出这个声音，转身露出笑容。
“这么巧，陆离。”她叫人家名字，叫起来很顺口，陆离似乎也很开心。
“嗯，我这边有客户，今天过来作个调查，唐老板你呢？”陆离依旧西装革履，精气神儿十足，整个人看起来倍儿帅，还很乖。
唐果手都快伸到人家发梢，差点摸到他头发，觉得不合适又收回来，晃晃号码牌，“我来做个申请，看来今天是够呛！”人太多，她看进度够呛能排上。
对陆离总有种亲切感，仿佛认识他许久，让人忍不住想亲近，连唐果自已都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又觉有点冒昧，怕吓到他。
陆离看唐果号码前面排队人很多，“你来做什么申请，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唐老板，你上次那个钥匙，能让我拍一下照片吗？我感觉好像是哪个保险柜钥匙，到时候叫同事留意着。”
唐果听钥匙有眉目，自然开心，“好啊！”她摘下脖颈上的钥匙。
陆离特意避开数字那面，拍张照片，唐果觉得陆离这个人认识时间很短，却很靠谱，不像那个大高个儿！
她经常会想起奎宿，那天晚上两人对话还在耳边，不是奎宿对她感觉熟悉，是她对奎宿也有这样感觉。
“唐老板！”陆离将项链在唐果眼前晃着，叫她两声发现她都没反应。
唐果回过神忙说：“谢谢你。”
陆离不禁愣住，唐果平常不笑，可她不知道自已笑起来很妩媚。
陆离别过脸好似看大厅方向，问：“所以你来办什么业务？”他没叫唐老板，唐果有点意外，“不是允许你叫小风姐吗？”
陆离回过神，“呃……对对地，你瞅我这记性，都忘记了。”
“年轻人，年纪轻轻就这么年轻可不好！”唐果打趣他。
陆离忙回答，“可不嘛，啊？”意识到唐果在逗他，不好意思笑了。
得知唐果是来申请老宅维修，陆离自告奋勇帮着打听文物维修流程，打电话还时不时看唐果几眼。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很是显眼，只穿件黑色外套，中古样式，牛仔裤小白鞋。她好像总是这种风格，衣服除了暗纹样式不同，衣领有所调整，偏黑色多些，偶尔有些大红大紫绸缎料子。
穿着再普通的色系也能一眼认出她。
“小风姐，你这个不需要在厅申请这样麻烦，只需要在政府网站上申请就行，不过老宅维修流程很复杂，而且花费也不小，你确定吗？”
唐果点头，“当然，我知道这建筑保护级别不低，我是做古董生意，自然懂得修旧如旧，特意找有文物维修资质的公司做的修缮方案。”钱不是问题，老宅是城市历史，更是时间见证，她尊重岁月馈赠的礼物，从未怠慢。
“太好了，你有心理准备就好，你把资料回头发给我，我在平台上帮你申请就好。”陆离把平台点开，咬着笔帽记着需要哪些东西，“还需要到文物部门提个申请，这个我一会儿带你去。”
陆离陪唐果跑两天，才算是把申请交上去。
“没想到程序这么复杂，为了表示感谢请你吃饭吧。”唐果诚挚邀请。
她总以为保险公司业务员过分热络都是心存目的，可接触下来发现陆离并不是，他就是单纯的热心，在这里没有朋友的唐果，找到久违亲切感。
听见唐果邀约，陆离很开心，“好啊。”他表现一点也不做作。
“想吃什么？我对春城只有一点点记忆，对饭店不太了解，你挑地方，我结账！”唐果也很大方。
“我真的可以随便挑吗？”陆离目光狡黠。
“当然。”
“那小风姐能请我到家中做客吗？不用特别做什么，沏壶好茶就够用。”
这让唐果有些为难，毕竟她确实不擅长厨艺，“去我家不是不行，但是菜品或许单一。”
“没关系，没关系，我这人对吃的不挑。”陆离态度诚恳，就差眼里飞出小星星。
唐果总觉得陆离像谁，这刻突然想起，他像阿蛮，阿蛮赖在她家不走也是陆离这可爱样。
缺大德：在干嘛？
唧唧小树：干革命！
唐果翻个白眼，陆离不解，“怎么了？有人惹你不开心？”
“没有，只是个闲人，那就晚上吧，我就在老宅，直接过来就好。”
唐果确实不擅厨艺，让她做饭那就是泡面，况且泡面也是要有技术含量，水至少要用热的。
阿蛮第一次在她家泡面，就是用凉水泡面，她还在里面打个蛋，这一幕唐果现在还记得！真是活久见，人活着多好，啥都能看见！！
不自觉就将车子推到泡面架子前，阿蛮爱吃什么口味泡面来着，好像最基础款，唐果随便挑两个，晚上吃火锅，算有诚意了吧！
缺大德：干革命也要注意身体哦，天干物燥，注意保暖！
唧唧小树：多谢政府关心，算卦的说我长命百岁！
最近奎宿很忙，忙里偷闲还是会发几条信息问候，渐渐唐果也习惯他的存在，不管怎么说也算过命的交情。
况且他还帮大忙，与通市那个卖家已经联系上，那人手中确实有她想要的古董，只不过最近他出差。
缺大德：所以，天这么冷，晚上请你吃火锅？有个高兴的事儿分享。
唐果觉得奎宿高兴的事无非就是破案庆祝，还不能说具体内容，就是他自已高兴，有什么好分享的。
唧唧小树：不，你不想。
缺大德：你又不是我，怎知道我想不想？
唧唧小树：因为我晚上有约，吃、火、锅！
唐果看着手机，这嗑终究还是被她聊死，超市的肉真是好长一个柜子，本着只选贵的不选对的原则，唐果随手挑一些。
火锅这种东西用来招待客人最好不过，家里好像没有锅，又跑到家电区买电加热的火锅。
唐果回到老宅发现陆离已经站在家门口等待，手里还拎着两瓶酒。
看到唐果迎上来帮她拎东西，“嚯！买这么多，这、还有口锅！”陆离觉得提议在唐果家里吃饭，属实有点唐突，他怎么也没想到唐果家连锅都没有！
“嗯，正好你来，也算是为我在这老宅燎灶，当我乔迁吧！”唐果在前面带路，没注意陆离表情。
半天才听见陆离说：“那正好，我还带酒来，就当庆祝你乔迁怎么样？”
“那感情好啊！比起喝茶，我更爱喝酒。”唐果放下东西后看陆离手上拎着两瓶酒，她眨眨眼睛看着陆离，又回头看看她买的酒。
原来都是茅台！
“你这乔迁礼物有点贵呀！”唐果笑着说。
陆离眼神暗下来，将食材拎到厨房开始整理，“不贵！小风姐喜欢喝这个，就不贵。而且肖老案子调查有奖金，这季度我资金上浮百分之三十！”
厨房洗菜的唐果听见有奖金，“哦？百分之三十是多少？”
陆离发现唐果真不太擅长做饭，连洗菜都弄可哪都是，他过去帮忙。
“就，还挺多的。”陆离没提多少钱，唐果倒也不问，拿着烟杆看陆离摘菜，还有模有样！
说是摘菜，其实也用不上什么，大多都是免洗青菜，陆离是个爱干净的人，免洗也都洗个遍，又用餐盘装好。
收拾完这些天都黑了，两人坐在餐桌前，看着火锅雾气升起，这是唐果来北方许久不曾有过的感觉，人间烟火气，温暖不过如此。
陆离：“你好像很开心。”
“当然，我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可惜唐果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好久没怎么？”原来是奎宿，拎着两瓶酒，还有一袋火锅食材进屋。
唐果瞪他，“你这人进屋怎么没声音啊！”转头又看听长，听长在吃豆沙包，吃相很认真。
“我哪知道你这都吃上了！我再晚来一步，怕是连酒都喝上了！”奎宿有点小家子气。
陆离倒没觉得如何，只是笑着打招呼：“奎队好！这么巧！”
原来真是约了人，还真是吃火锅，奎宿内心不太是滋味，怎么说也一米九，不好像个女人拈酸吃醋，点个头算是客气。
唐果发现奎宿拎的酒也是茅台，她问：“哟？奎队这是破案有功？也发奖金了？”
奎宿自然不知道陆离的梗，只是如实回答：“奖金不至于，酒还是买得起。”知道唐果爱喝这酒，况且他平时花销不大。
人都坐那唐果想起身拿碗筷，陆离却勤快拿好过来，都是一次性餐具，他刚才看见放哪，“相请不如偶遇，奎队天冷一起吃火锅吧！”陆离客套。
谁跟相请，谁跟偶遇来了！奎宿腹诽眼睛却盯着唐果，“唐老板倒是闲情逸致，想起在家吃火锅。”
唐果如实回答：“陆离要在家里吃，我又不会做饭。”
这个回答无疑火上浇油，奎宿筷子在半空中都停住，“陆离要在家吃？你们什么时候处这么熟的？”我怎么不知道？
唐果眼神警告：好好吃饭，别整事！
奎宿眼神回应：冷眼一看，有奸情！
唐果觉奎宿白长一米九，白瞎一把年纪，幼稚！
他们俩人靠眼神交流，陆离见桌上气氛不对，举起酒杯，“小风姐说，就当是庆祝她乔迁，那我们就为这老宅第一顿饭干杯！”
奎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杯子不大也有一两左右，这酒度数可不低。
唐果：“你是牛嘛！这酒是这么喝的嘛！”浪费，早知道超市给他买二斤散白。
早也不知道奎宿能来。
奎宿：“高兴的日子就该庆祝，你说呢，陆？”
陆离再笨也看出奎宿敌意，偏他人畜无害笑脸相迎，“陆离！奎队说的没说，该高兴！”抬头也将杯中酒全部喝光！
唐果觉得应该买四斤散白，喝死他俩！
让你们来吃火锅！吃火锅就是吃火锅！不是让你们来吃火药！
唐果没管他俩，拿着酒杯，按照自已节奏啜饮，边喝酒边看这两个男人不说话杠酒，白瞎她两瓶好酒。
奎宿酒量好唐果一直知道，但她没想到陆离酒量也这么好，酒过三巡，肉没吃多少，一人一瓶白酒。
最重要是奎宿与陆离脸不红不白，说话一点没走板走样！北方那话咋说的，喝酒脸不红的人，不识交！以后都少来！
奎宿三五不时看着唐果，唐果嫌他今天不对劲，根本就不搭理，连个多余眼神都不给。
陆离是整场发挥最稳定的人，最后笑着说：“小风姐，我以后可以常来吗？”
唐果刚要回答，却被身边奎宿抢先：“不可以！”
陆离失落，可能喝酒原因他委屈像个小狗，“为什么？”
奎宿又抢话：“佛门清修圣地，你来干啥！”
唐果转头瞪他一眼，奎宿笑了，一晚上总算看他一眼，不然心都快凉了！
唐果冲奎宿不耐烦说：“你给且而噶大！”气得她东北话都飚出来。
又对陆离温柔的说：“想来随时欢迎，喝菜喝酒都奉陪，这顿不算，下次我好好谢你。”说完又瞪奎宿两眼！扰人饭局的家伙
奎宿笑了。
陆离看着唐果，“小风姐，你像我一个朋友……”说完就趴桌子睡着了。
陆离呓语：“我能不能不叫你姐，小风……”
奎宿：“不能！”
唐果：“你闭嘴！”
奎宿立马收声。
听长看似浅眠却三五不时朝厨房看去，窗外的雪停了，地上却没有雪的痕迹，这就是北方四月天。
冷，但很快就会变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