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桑暇急唤出声。
“怎么?大小姐还想抓我回去邀功请赏?”启悟眉梢一挑,似笑非笑。
“我……我才没有!”桑暇脸色涨红,自已只是怕她被仙界的人抓走。
“真的吗?”启悟依旧挂着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你哥该担心了。”
“真的!我只是……只是担心你而已。”桑暇咬了咬唇,有些无奈地说道。
启悟闻言,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担心我?你担心我会被仙界的人抓走?”
桑暇点了点头,她确实是这样想的。就算启悟有通天修为,也寡不敌众,真被抓住了,不得被剥皮抽筋。
“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启悟淡淡地说道。
桑暇看着他,心中有些复杂。分明一开始那么讨厌她的,现在竟也担忧她的生死。
启悟捻出一道法诀,刹那间,在那旱魃身死之处,缓缓升起缕缕黑气,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一起,正是旱魃死后所散发的魂气。
望着那升腾的魂气,启悟轻声说道:“她的魂气我带去鬼界了。”
旱魃虽是穷凶极恶的鬼怪,却也是因人怨气过重进而修炼的,无法历经仙家超度阵的洗涤。像她这样的恶魂,只能被押解到十八层地狱之中囚禁起来,遭受无尽的刑罚,以偿还生前犯下的种种罪行。唯有等到囚期期满之后,消弭罪恶后,才可去投胎转世。
桑峪道谢后,携桑暇返回瑶山。
“走呗,找地喝酒去。”启悟抬手,落下个脑蹦子。
星鸣被打得“哎哟”一声,捂着脑袋,一脸委屈。
“能用法术吗?”一想到又要徒步穿过大荒漠,小脸瞬间耷拉下来,眼巴巴的问。
“那不然呢?”启悟双手抱胸,反问道,眼睛里带着一丝调侃。
只见指尖捻出一瞬移咒。启悟二话不说,一把提溜起星鸣的后脖领子,“嗖”的一下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光影在空气中慢慢消散。
人间辽阔,自有安乐之地。
“小囡啊,跑慢些,别摔着了。”身后是阿婆充满关切的叮咛,声音随着轻柔的风,飘飘悠悠穿过巷口。
“知道勒!”小囡清脆地回应着,扭过头,对着阿婆笑笑。
小孩的笑容最为纯粹,就像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一般,天真无邪,两个深深的酒窝盛满了欢乐。
果然,下一秒就撞人身上了,小囡手中的糖葫芦也黏在了那人的裙子上。糖葫芦红色的糖衣沾上裙子的布料,像是在白云朵上开了一朵突兀的红花。
小囡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没撞着吧。”启悟蹲下身来,关切地揉揉小囡的脑袋。
“这位姑娘,对不起啊!”阿婆气喘吁吁地追上来,那满是褶皱的脸上写满了愧疚。她急忙把小囡拉在怀里,仔细地检查着小囡有没有哪里受伤。
小囡紧紧地搂着阿婆的脖子,嘴里嘟囔着什么,眼睛却还是偷偷地望向面前这白裙子姐姐。
“姐姐赔你糖葫芦好不。”启悟笑着对小囡说道。
小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伸出小手,拉了拉启悟的衣袖。
“谢谢姐姐!”小囡甜甜的笑着。
小孩的愿望总是最简单,一串糖葫芦就能开心一整天。
有些人总是心满意足地享受着眼前的美好,而另一些人却总是被无尽的欲望所驱使。
两人寻了处市井酒肆,酒肆里弥漫着浓郁的酒肉香气和嘈杂的人声。
启悟难得大方一次,朝着那小二一挥手,中气十足地喊道:“小二,把你们这儿的好酒好肉都端上好几盘来。”
小二应了一声,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不多时便将酒菜摆满了一桌。
“赶紧吃,吃完这顿没下顿。”启悟端起那粗糙的酒碗,仰头一干二净,喉咙滚动间,酒水便消失不见,抬手随意地擦擦嘴。
“师傅,你每次都这样。”星鸣赶忙伸手夹了块肉放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边嚼边含混不清地说:“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启悟一时沉默起来,抬起头望向窗外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人群中有老人在缓缓踱步,有孩童嬉笑着追逐打闹,有年轻的女子在挑选饰品,而他的眼中却只有迷茫困惑。
“不知道。”声音有些干涩。
这血石一事,就宛如大海捞针,关于它的信息本就少得可怜,如今更是毫无线索,启悟全然不知接下来究竟该何去何从。
这天地如此茫茫,就如同这酒肆外那四通八达的街道,每一条都延伸向未知,要去哪里寻得这恼人的破石头呢?
“若是师傅还在那该有多好啊!”启悟心中涌动着无限感慨,眼眶不禁慢慢变红,眼睛里像是被一层雾气覆盖。
“师傅,你哭了?”星鸣一边嚼着嘴里塞得满满的牛肉,一边瞪大眼睛好奇地望向启悟。
“别多问,快吃,吃完我们还得赶路。”启悟迅速擦去眼角的泪水,不让情绪外露。
“先把旱魃的魂气带到鬼界。”启悟说道。
鬼界不属仙魔人三界管辖,它是一个独立开来的领域,有一套完整而严谨的体系负责着人间的投胎轮回之事,每一个灵魂都有来处有归路。
若是其他二界,有想投胎人间的生灵,都必须遵循鬼界的规则,前来鬼界报到。
幽都,一座被笼罩在迷雾之中的神秘之地,传说中这里是鬼界的入口所在,这里是生命的终点,也是重生的起点。
“师傅,这里我好像似曾相识……”星鸣声音中带着几分困惑,竟在这陌生的环境中找到了一丝熟悉的痕迹。
启悟闻言,眉头微皱,目光在星鸣身上停留了片刻,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你来过?”
“不记得了。”星鸣喃喃低语,“或许吧。”
鬼界之中,阴风阵阵,鬼气森森,两位生人踏入这片神秘之地,立即引起了鬼界中人的注意,无数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试图窥探他们的来意。
“两位大人,造访鬼界,所为何事?”粉衣女子轻盈地飘来,声音轻柔如风。
启悟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地回答:“无意抓了道极恶魂气,特给鬼主送来。”
传闻中,鬼界之女雌雄莫辨,性情古怪,精通易容术,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
突然间,一个驼背老者从阴影中迅速窜出。他那脊背高高隆起,身体严重前倾,老者的身形佝偻,步伐看起来虚浮无力,动作却异常敏捷,就像一只在黑暗中穿梭自如的老耗子。
老者手脚并用的在地上移动着,那双手如同干枯的树枝在地面抓挠,双脚也不闲着,一蹬一蹬地迅速靠近两人身边。
到了近前,老者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眼神就像是在审视着两件新奇的货品。同时还伸长了脖子,鼻子微微耸动着,用鼻子深深地嗅着两人的气息。
星鸣吓得躲在启悟身后,不敢吱声。
“来者何人?”老者抬起头,顶着一副满是皱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