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这厮真乃癫狂之人……”老吕骇得几近站立不稳,“不过赢汝十颗「道」罢,何至于玩这般大?”
“汝等以为吾愿于这鬼地方扮作一猪,日日凭运气过活乎?”
人猪伸臂,轻抚面具上猪嘴之处,虽面具无表情,然彼总予人一种狰狞之感。
“汝等不知吾……唯「赌命」……唯与厉害之人「赌命」,此处之生活方有意义。”
人猪之眼神予齐夏一种感觉——彼常佯装愚钝,只待有朝一日可擒虎也。
“果真是疯子……”老吕颇觉为难,看齐夏一眼,眼前之人猪指名要与齐夏赌命,此刻即便欲逃亦不及矣。
“人猪,换一方式罢。”齐夏思忖片时而言,“吾自留于此与汝赌命,无需彼二人相帮。”
“哎?”老吕与林檎同时一怔。
“小子,汝何为如此?”老吕一愣,“此番游戏乃吾邀汝来,汝自留于此赌命算怎般事?”
齐夏亦不解看老吕一眼,发觉此前对其确存偏见,未料老吕于关键时刻竟意外可靠。
“大叔。”齐夏言,“留者愈多则愈险,若吾亡,汝携吾这朋友去寻那一男一女。”
“不可,吾不走。”林檎摇头道,“齐夏,汝忘吾与汝所言乎?”
“吾亦不走。”老吕摇首,“小子,此人猪点的是汝,按理而言吾与这小娘子本是安全的……然汝放心,若汝亡,吾亲为汝收尸。”
齐夏无奈挠头,虽对老吕之看法有所变,然其言辞依旧难听。
“听来着实不吉……既如此,吾亦不劝汝等了。”齐夏叹口气,抬头视人猪,“汝言有新玩法,是何玩法?”
人猪复露激动神色,将两副眼镜推予二人,曰:“来,戴上!戴上!”
林檎与老吕迟疑片刻后,遂将两副眼镜戴上。
刹那间,眼镜腿尾端伸出两条机械臂,绕二人后脑勺「咔哒」一声,首尾相扣,牢系于头上。
林檎觉不妙,欲摘眼镜,却发觉这小小眼镜含复杂机关,此刻竟如金箍般死死套于头上。
“怎回事……”林檎方欲言,人猪却伸手止之。
“小娘子,莫随意开口。”人猪笑着言,“自此刻始,唯依吾之规则行事,汝等方得安全。”
“规则……”
“此刻汝等之眼镜已「生效」矣。”人猪解说道,“汝等其中一人会觉眼镜寒凉,另一人会感眼镜灼热,于后续之时,觉眼镜寒凉者,只许言假话。而感眼镜灼热者,只许言真话。”
齐夏心生不祥预感,此游戏模式似曾相识。
“若汝等欲动歪心思,或于游戏前便开口言说……”人猪伸手指向已眉间,“此处便会被贯穿,明乎?”
林檎闻此即闭口不言。
盖其发觉已眉间似有机关正触发,此副眼镜内装发条,或为弓弦,亦或为激光也。
老吕之色亦青一阵紫一阵,彼知「言多必失」,已不定哪一言便会触发机关。
人猪见二人沉默,复扭头看齐夏,开言道:“而吾与汝要玩之游戏,大体规则与上回相同,唯此番……由吾来分配。”
“汝分配?”齐夏看桌上棋子,略作思索,“汝分配之后……吾来挑选?”
“然也。”人猪颔首,“听来是否于汝甚不公平?”
“自是不公平。”虽嘴上这般说,然齐夏知「规则」尚未尽,毕竟关乎「真话」与「假话」之规则尚未登场也。
“故吾大发慈悲,添一规则予汝……”人猪憨笑着哼唧数声,“汝挑选毕,需向此二人询问以确认颜色。然无论汝挑选谁,总计仅可询问一次。”
言毕,彼又抬头,对林檎与老吕言:“为保公平起见,汝二人仅能答「黑色」与「白色」两答案,可有疑问?”
二人面带恐慌而点头。
齐夏似已明了,此规则甚是离谱。
此刻彼无从知晓林檎与老吕谁会言真话,询问之举只会令情形更繁杂也。
“手表定理……”齐夏闭目默念,“人于仅有一表之时,可明晰知晓时间,然当有两块时间不同之表时,却难信其一……”
“汝备妥否,齐夏?”人猪问。
齐夏深吸一气,昂首视人猪,曰:“同此问亦吾欲问汝者,此乃赌命之一战,汝备妥乎?”
“性命?嘿嘿嘿……”人猪哼哼唧唧而笑,俄顷笑得浑身颤栗,“吾等于此生活,何来性命可言……唯于「死」时,吾方能觉已活过。”
齐夏颔首,彼知人猪似于此生活良久矣,寻常之思维断难说服彼也。
于是齐夏伸臂取眼罩,戴之。
人猪则默默分配棋子。
林檎与老吕于旁视此泰然自若之二人,分明彼等乃赌命之主角,然二人神色始终淡定,宛如皆不在意后续将发生之事。
反倒林檎与老吕紧张得双腿直颤。
“汝欲出此否?”齐夏忽问。
“何事?”人猪头亦未抬,漫不经心而答。
“除死于此处外,汝未思及逃出乎?”
人猪之手悬于半空顿了一下,答曰:“往何处逃?”
“从何处来,便回何处去。”齐夏虽戴眼罩,然面色凝重而言,“汝不欲归乎?”
人猪略作思索,曰:“吾若不欲归,又怎肯甘愿为「猪」?”
“何事?”齐夏觉已似得一重要线索。
“然吾并不打算「逃出去」,齐夏。”人猪将棋子悉皆放置妥当,而后郑重而言,“吾欲自此光明正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