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弦音而知雅意。
向来喜欢读历史的青黛自然知道太子之争如何激烈,手足残杀者多矣。
同根相煎,只能说那权力的诱惑实在太大,蒙蔽了人的双眼。
虽说皇帝厌恶朋党,但皇子们私下拉拢人培植自已势力的却又是常态。
如果权力不能紧紧握在自已手里,那出生在帝王家,能不能寿终正寝都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可紧锁大门,断绝与大臣之间的往来实在是下策。
目前在争夺太子之位上,最有竞争力的无非是大皇子和五皇子。
一个是皇子中最年长者,另一个却身份尊贵,是其他皇子难出其右的存在。
可难保其他皇子不会起这个心思,也很难确定这两位皇子以及拥护他们的跟随者不会将其他的皇子视为眼中钉和肉中刺。
要除去竞争者和心腹大患,扫清挡路石,可不会问石头:你是不是真想挡我的道儿。
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这个道理,似乎在这里也适用。
信息铺天盖地地涌到青黛脑中。
她从凳子上站起,在苏氏一脸讶然时,斟酌言辞缓声开口:
“夫人,奴婢以为紧闭大门或许不妥。”
被一个奴婢质疑自已的决定,任谁都会心中不快。
苏氏轻蔑道“你一个丫鬟知道什么?”
一个奴婢而已,再如何漂亮,终究是副空架子,绣花枕头一包草,井底之蛙,见识有限。
青黛并没有去理会她的嘲讽。
恭敬十足却又不卑不亢“我知道夫人在顾虑什么?无非是侯爷和晋王殿下走得太近,不想去掺这趟浑水,所以紧闭大门以示谢客,”
一语未了。
她没有注意到苏氏眸子里闪过一丝亮色。
她竟然能知道自已的用意,看来并不是只会花言巧语。
她又接着道“一来可以避嫌可以免去皇帝的猜忌,二来对其他有意相商或者为其他皇子奔走作说客的人也可以拒之门外”
其实这主要是想避免和晋王殿下的人有过多牵扯。
侯府这块香饽饽谁会不想要呢,可其他皇子殿下不会不知道卫渊和姜绍均的私交。
苏氏轻轻点了点头,认可她的看法,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可青黛没在再继续论说下去,而是问“夫人觉得晋王殿下才智如何?”
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其妙,简直是风牛马不相及。
苏氏撇了撇嘴角“那自然是和侯爷难分伯仲了。”
青黛听到回答,会心一笑,继续抛砖引玉“那我们能想到事情,难道侯爷和晋王殿下会想不到?”
苏氏顿时一激灵,就像是一个昏昏欲睡的糊涂人被敲响了警钟。
苏氏猛地抬头,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女,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想,“你是说......”
答案呼之欲出,又不言自明。
青黛点了点头。
苏氏急急吩咐道“来人,快去把府门打开!”
立马就有人去传达苏氏的命令了。
苏氏吩咐完以后,看向青黛的目光有几分赞赏。
没想到一个丫鬟竟然能够想这么多。
苏氏嘴角微勾“竟未曾想到,你也有几分聪明。”
这是真的赞扬也罢,是明褒暗贬她也不在乎。
主子对你的,赏也是罚,罚也是赏。
“夫人说笑了,小聪明而已还不够入夫人的眼。”
这时如兰进来回禀“按照夫人的吩咐,已经将门打开了,同时也允许府中下人自由进出。”
苏氏拂了拂手,示意她下去。
目光又悄然落到青黛面上,打量似的多瞧了几眼。
“如兰,将我妆奁里的那对珊瑚耳环拿来,赏给她。”
青黛福了福身子道谢,接过耳环就退了出去。
屋子里,主仆二人一站一坐。
苏氏陷入了思考。
她方才所言确实有道理。
青天白日的紧锁大门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风不止时,树要先静。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晋王殿下在这个节骨眼下必然不会冒头,也不会卷入大皇子和五皇子之间的争斗。
韬光养晦才能在必要之时一鸣惊人。
所以也不会找上卫渊,自然不用担心被迫卷入纷争。
而至于其他人会不会造访侯府这就是个未知数了。
以卫渊为首的卫府一众人在完成祭拜先人的相关事宜后,在午后才陆续回来。
在踏进红漆大门的那一刻。
卫渊向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擎天意识到,立马上前。
“去查查是怎么回事儿?”
刚才在郊外时我就听见府中下人回禀说夫人下令关闭卫府大门,严禁下人进出。
怎么没过一会儿,这门又自动开了。
实在匪夷所思,苏氏那人他有些了解,虽然谈不上聪明,但身为卫府主母一心为卫府着想的这颗心她还是要有的。
她做法的用意他心里也明白,虽然蠢而无用,但他念及她的初心是好的,也不做过多追究。
卫渊先是搀扶着卫老太太回了兰萱院。
从那儿出来就去了荷华院,苏氏告诉他在他离府的这段时间里,府中一切都好。
他这才放心地回了前院,当他四平八稳地在书房里坐下时。
擎天也在之后会回来了。
一五一十地向他禀报。
初听到苏氏吩咐锁上大门时,他并未抬起头。
但在他听到“青黛”的名字出现在擎天的口中时。
神色微动,抬起眼帘“青黛?”
男人像是没听见一般又问了一遍。
擎天点了点头。
想不到她有些长进。
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眸中染上一层好奇。
“可要属下将人唤来?”
“不必”男人淡淡道。
就在擎天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
男人的声音又兀自响起
“她在做什么什么?”
就连男人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好像对他起了几分兴趣,如果说之前仅仅是把她看做是自已的私人物品。
但现在好像有些观念和看法在悄悄变化。
擎天愣了愣,“似乎在睡觉。”
他带着不确定。
突然感受到头顶有一道深沉的目光,沁出丝丝冷意。
“你进她屋子了?”
擎天一抬头就对上了卫渊犀利如鹰隼般的眸子。
“不、不,没有,我只是没听见青黛姑娘的动静,推测她的睡觉。”
不知为何,擎天竟然感觉到不知就里的害怕来,连忙解释,有些语无伦次。
男人闻言,脸色稍脊,露出了一些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