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竟这么快来了?
阿瑶心思急转而下,此刻她真有立刻带哑婆离开的想法了。
不说楚军多久能攻进来,晏祁知道她老窝,也会找上门的。
“阿瑶,切莫让自已后悔!”
厘三沉声嘱咐一句,便不再看阿瑶。
医馆的下人都跑了过来,守在厘三身边。
看模样是得了吩咐来保护他。
阿瑶看了他们一眼,不多迟疑,就立刻去找哑婆。
没人比哑婆重要。
好在出事了就没人还记得她。
阿瑶很快就冲回草屋,哑婆也听到外面的喧闹,却没动作。
反倒见阿瑶急匆匆的样子,伸手拉住她:“你彻夜未归,我很担心。”
阿瑶被她的镇定安抚,不由反握住哑婆的手,“婆婆,你想不想去黑山之林?我在那里圈了块地,种了不少毒物。”
哑婆摇头:“多事之秋,家里最安全。”
一句话,彻底灭了阿瑶想走的心思。
她琢磨着给哑婆下药,偷偷带她走。
就这么一琢磨,九苗被五万楚军围困,无人可以出去了。
只是,九苗盛威之下,楚军一时不敢再次突袭。
两方就这么诡异的僵持了下去。
深夜,阿瑶毫无睡意。
九苗厉害也不过百余人,楚军围而不杀,只怕是有别的打算。正想着,却听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蹙眉一看,正好对上厘柳那双娇俏的圆眼。
“你这臭丫头还敢回来!”
厘柳语气鄙夷,但并没多吃惊。
阿瑶若不守着那老家伙倒更让人意外了。
阿瑶也并不想跟她废话,冷冷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厘柳哼道:“族长深夜造访,我堂堂圣女当然要陪伴左右。”
阿瑶一听,推开厘柳,奔向哑婆,只身挡在她和厘争之间。
“族长,婆婆如今年岁已高,又不是九苗族人,你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厘争一张黑脸又沉了几分,“哑婆,您也曾是九苗圣女,今日之事,还望能考虑一二。”
阿瑶一愣,厘柳已经惊讶道:“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圣女?可都说每代圣女都长相绝美…”
她说着奔进来,十年了,她第一次看清哑婆的脸。
那是怎样一张可怕的脸,皱皱巴巴的皮似乎只松松盖在骨头上,整个人一丝活人气息都没有。
厘柳瞠目结舌问道: “树人蛊?你竟能练成树人蛊?”
树人蛊?这蛊陌生得很。
阿瑶不解的看向厘柳,厘争冷冷一个眼刀子扫过来,厘柳哪敢再做声。
“哑婆,时候不早,我们便不多加叨唠了。”厘争拉住厘柳,两人匆匆向哑婆请辞离开。
看着两人异样,阿瑶心中升腾几分不安,她连忙挽住哑婆,急声问道,“婆婆,什么是树人蛊?厘柳为什么会那么惊讶?”
哑婆身上有一股浓烈的老人味,此刻又混上草木味,虽不难闻,但一向没什么人愿意亲近。
只有阿瑶是从来不嫌弃的。
哑婆看少女一脸亲昵和好奇,向来不苟言笑的脸庞也多了几分颜色。
她指了指自已松垮的脸皮,又点了下自已胸口,阿瑶惊讶不已,“能借千树生机,扭转死局以此续命?此蛊术竟如此玄妙?”
这些年她和哑婆相依为命,知道哑婆曾造人暗算,受过重伤,既然树人蛊可续命,倒也不出奇。
只是一颗心莫名不安定。
阿瑶还想再问,哑婆忽然递给她一个翠绿指环。
“这是什么?”
哑婆下巴一抬,一副很是骄傲的摸样。
“这才是九苗真正的圣女信物?”阿瑶虽然好奇,可并不伸手接过。
哑婆浑浊的眸子望着她,沉默少许,指了指厘柳消失的方向,意思很明显,圣女在人,不在外物。
阿瑶嗤笑道:“我看九苗那群人没安好心,眼看被楚军围剿,想求婆婆帮忙卖命。婆婆,我可不管,你决不能上他们的当。“
哑婆瞪了阿瑶一眼,递给她一杯温热的果酒,阿瑶却不接,“婆婆,你别是想灌醉我,好去给厘争帮忙吧?!”
哑婆不做声,阿瑶气鼓鼓道,“我不同意!那群人可是不好相与的,当初嘴上说得好听收留你我,不过是看你还有用处。再说,那可是五万大军,你这么一老太婆能顶什么用!”
哑婆望着她,阿瑶直直迎上她的视线,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心中低叹,哑婆眼皮微动,看了眼柴房。
看来婆婆是知道她曾带着晏祁回来的事。
阿瑶立刻道,“一个尸首,已经丢了。”
哑婆以指蘸水在桌子画了个圈,阿瑶讶异道:“再生蛊?”
哑婆望着阿瑶,阿瑶这才意识到晏祁到底是怎么了。
有人给他下了再生蛊,所以他才不死不灭!
只是,这再生蛊是以命搏命的东西,一个不小心两条命都没了,更别提救人了。
以阿瑶的性子,是绝无为他人舍生取义的念头,她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做出这种蛊。
哑婆揉了揉阿瑶顺滑的长发,“此蛊再生,不人不鬼,切莫大意。”
阿瑶垂下眼眸,心想晏祁那德行跟这话倒真贴切。
只是,她现在无心去操心晏祁的事。
若他还留在望思崖,只怕也会被围困于九苗,一个“死”字了得。
哑婆见阿瑶不再纠结树人蛊,也舒了一口气。
她指了指床,做出困乏的模样,阿瑶想了想,干脆抱着被子躺到哑婆身边。
“婆婆,我守着你。”
哑婆失笑,却轻轻拍打她的肩。
温暖的床和哑婆的轻抚,让阿瑶立刻打起了哈欠,困意袭来。
倒回床上,她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她被豢养在一个铁笼子里。铁笼冰冷异常,好在四周有雪白温暖的皮毛围绕,可她莫名胆战心惊,一点也不觉得那雪白事物可亲,每每皮毛入颈,她痛入骨髓,好似整个躯体的血液都被抽空吸干一般,生不如死。
从睡梦中惊醒,她听到黑暗的卧房中传来有东西鬼祟移动的声音。哑婆还在沉沉睡着,呼吸很轻,阿瑶不愿吵醒哑婆。
小心坐起,阿瑶正要动作,却觉得颈项凉意阵阵,又酥又麻。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