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画,男人向来不起波澜的俊脸竟生出几分眷恋之色。
阿瑶不知男人年龄,但画中女人起码有四五十岁了,是九苗之耻。
这画放这里,也不是供后人瞻仰,而是来此处这人,需人人唾弃之、鄙夷之、引以为戒之。
族长怎么说来着?
此女背信弃义,以圣女之尊,却不以守护九苗为已任,反而爱上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外人。
哦,私奔而已。那男人叫什么?隐约记得姓晏,但具体叫什么,多被族长以骗子代替了。
阿瑶垂下眼眸,莫非是跟着这男人私奔的?嗯,以他身中多种蛊毒,想必是辜负了圣女?
可既然辜负,为何又露出如此神色?
脑海勾勒出一场又一场大戏,男人却已收回视线,冷冷道,“傻愣着作甚,还不进去做饭。”
阿瑶不知觉“啊”出了声,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他这种时候,不应该跪下在画下忏悔?结果他饿了?
果然,男人,狗男人!
男人嫌恶的望着她,若不是看她血有奇用,定不会留这种蠢货在身边伺候。
“晏公子,此处是望思崖,没有吃食。”阿瑶垂下头,答了一句。
“那我去哑婆那里如何?”男人不耐烦的瞪住阿瑶,话刚说完,步伐顿住。
“九苗尽是你这种爱使小聪明的人!”他冷不丁说了一句。
阿瑶眨眨眼,心想,这人果然就是那晏骗子。
晏骗子好似看出阿瑶的猜测,他本不是会在意旁人看法的性子,看阿瑶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滴溜转着,实在让人心生烦闷。
他不耐吐出两字,“晏祁。”
阿瑶敷衍地“嗯”了一声,跟着他走进来,才意识到,晏祁,这是他的名字。
似乎跟族长说的那名字对不上号?
她偷偷看了眼晏祁,这谐音可不太好听。
他还嫌弃她的名字俗,他这名字不是更有歧义?
晏祁晏祁,听起来不就是厌弃厌弃?
阿瑶心中吐槽归吐槽,嘴里可不敢泄露半句。
见晏祁大咧咧坐到草席上,明明很是粗鲁的动作,他却自有一派气势。
阿瑶猜测他身份尊贵,不是妖孽头子,起码也包了几个山头。
翻出藏在墙角的吃食,阿瑶又烧了热水端过去。
本以为这种粗茶淡饭,晏祁肯定瞧不上,谁知他扫了眼,并不挑剔。
简单的馒头咸菜就着热水,他也吃得津津有味。
阿瑶暗自吃惊,这是饿了多久啊?
晏祁见阿瑶没动筷子,还算有良心的给她剩了半块馒头。
阿瑶边揪着馒头,边斟酌道,“晏公子,您看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歇息了。明日一早,我再来给您请安?”
晏祁面无表情望着她,阿瑶挤出讨好的笑,“哑婆和我相依为命,我出来这么久,还没回去,她定会担心。你也知道我的老巢在哪里,我肯定不会跑的。”
晏祁眼眸闪了下,淡淡道,“你还是趁早带着那老妪离开。”
阿瑶不解,晏祁正要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甜腻的女声。
“我就说看见那小贼带着男人躲在这里!”
厘柳站在崖边,冲着草屋里大喊,“阿瑶,昨日的账还没算完,你今日竟敢带着野男人来此处苟合!立刻给我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阿瑶脑仁蹭蹭地疼,她看了眼晏祁,见他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起来,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
“立刻滚出来,不然别怪我闹到哑婆那里去!”厘柳叉着腰,一副不见到阿瑶誓不罢休的样子。
厘闰看着厘柳,无奈道,“柳柳,是不是看错了?若阿瑶要找人会面,也找个舒适的地方...”
厘柳小手不耐的挥了挥,“她向来低贱,自然是来这低贱的地方苟合,就跟厘欣那不知羞耻的.....”
话音未落,一把利剑猛地从望思崖冲厘柳而来。
厘柳吓了一跳,好在厘闰欺身扑过去。
饶是如此,那刀还是重重划破厘闰的肚子,再深一寸,只怕他就要肝肠寸断了。
厘柳只见厘闰重重倒地,地上被鲜血湿润了一片。
“厘闰,厘闰?你醒醒啊!混蛋阿瑶,你,你竟敢下如此死手!”
晏祁整个人阴沉如冰,他一刀未取厘柳性命,又要动手。
阿瑶见状,连忙伸手拉住他,“晏...晏公子,我出去教训她!放心,我一定撕烂她的嘴。”
晏祁冷冷望着她,阿瑶也不多话,立刻飞身冲了出去。
一出去,见厘闰鲜血淋漓的模样,眉头不由紧皱。
厘柳立刻挡在厘闰身前,愤怒道,“你有本事连我也一起杀了,到时我爹定不会饶了你和哑婆!”
阿瑶一巴掌狠狠甩过去,这时候了,还要说这些置气话吗?
厘柳与阿瑶从小打架打了无数次,虽然次次输,可阿瑶从未用如此侮辱人的方式直接扇她巴掌。
一时捂住脸,竟不知如何反应。
阿瑶扶起厘闰,怒道,“还不赶紧带他去找医师!”
厘柳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慌张扶起厘闰往寨子冲。
离开前,阿瑶偷偷看了眼崖后,晏祁没有跟出来。
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如果晏祁执意要杀了厘柳,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她对厘柳谈不上厌恶,但如果厘柳死了,哑婆那里无法交待。
此刻尚是正午,阿瑶和厘柳两人扛着血淋淋的厘闰冲了回来,自然引起轰动。
医馆被族人围了起来,桑榆更是哭着拉住厘柳,“柳柳,我哥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到底出什么事了!”
厘柳被她眼泪烦得不行,见阿瑶沉着脸站在最后,立刻来了精神,“是她,她害的厘闰,来人啊,立刻把阿瑶抓起来!”
桑榆一愣,族人跟上诧异看向阿瑶。
阿瑶皱皱眉,盯住厘柳没有做声。
厘柳却当她是心虚,越发生气,“我和厘闰看到她带着陌生男人进望思崖,我想要她交出那外人,谁知她竟敢暗箭伤人!厘闰为了救我,被她刺中,都怪她!”
陌生男人?暗箭伤人?
“非我族人,其心必异!我就说这阿瑶留不得!”
“杀了她,给闰哥报仇!”
“杀!”
医馆的族人全都震怒不已,轰然上前,尤其桑榆,红着眼恨不得将阿瑶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