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御的声音忽然变得阴沉,更带着几分憎恶,“洛颉外表纯良,可实则心思歹毒。她当时已与楚帝暗地勾结,想挟持齐淼,换来建国助力。谁也不知道厘欣如何得知此事,为了救齐淼一命,她拼死相博....”
他说到这里,似乎有些难以继续,不由看向阿瑶,却见她眼神冰冷如铁,整个人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威严与高不可攀。
“后来呢?”阿瑶抬起头,冷冷望着东方御,语气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让人无法抗拒。
“齐淼逃回了齐国,但厘欣被囚禁了起来,后来更不知洛颉在何处求来邪神。邪神看中了厘欣。她怀孕了。”东方御望着阿瑶,她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神色,也没有厌恶甚至任何情绪。
只有,冷。深入骨髓的冷。
他张开嘴,嘴唇不知觉颤抖,发束上的紫光玉闪了下,好像给他带来一丝暖意,他才勉强镇定下来。
“齐淼知道这个消息后,想要接回厘欣。”东方御露出几分痛苦,“楚瑞轩以割让土地和战争合约为交换条件,齐淼答应了,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孩子,可厘欣是为了他才遭受如此侮辱。更重要的是,他爱厘欣!他甚至背叛了自已的皇位,自已的国家,只想换厘欣回到他身边,可....洛颉毁了他们的约定。”
回去的只有厘欣的尸体。
不,准确来说,是厘欣怀有身孕的尸体。
晏祁是厘欣的遗腹子,他撕开了厘欣的肚皮钻了出来。齐国以为他是魔鬼,要杀了他。
依然是齐淼于心不忍,留下了他。
阿瑶问,“你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东方御沉默了许久,缓缓道,“我曾是齐国太子伴读。不是齐淼,是晏祁的。”
阿瑶愣了下,她突然对齐淼很好奇,他似乎是一个很与众不同的人。
至少,是个仁慈有大爱的人。
东方御似乎也觉得这件事很好笑,“那时他不过六岁,我大一点,已有八岁了,说是伴读,其实就是跟着他瞎混。他会使冰,我便总怂恿他做冰块。齐国十分炎热,可有他在,我总凉爽得很。”
阿瑶想,那定是一段十分愉悦的时光,因为东方御提起来时,眼神还有光,还有向往。
“晏祁呢,他厌恶自已的异能,甚至厌恶自已的存在。”东方御迟疑了下,“即使他贵为太子,可那些风言风语还是免不了传进他耳朵里。尤其,他知道自已的与众不同,那些东西就更铁板钉钉打在他身上了。”
“那为何,他会来到楚国,成为那五皇子?”阿瑶说着,忽然意识到,所谓的五皇子,才是对晏祁最大的侮辱。
难怪军营里,那些人对他如此不尊重。
难怪,他对楚瑞轩和洛颉没任何敬意。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阿瑶望着东方御,他被紫光围绕,那些黯淡的光好像在安慰他。
“楚瑞轩五十万大军围剿齐国,为救国,齐国提出以太子为质,换取十年苟延残喘的生机。”东方御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讥讽,“十年。他们交出一个头疼的太子,换来十年的安定日子。那些人的算盘打得可真响亮!”
阿瑶突然不忍听下去,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晏祁的时候,他被埋进土里,明明身旁污浊一片,他却干净得很。
“三年!晏祁换来的只有三年时间。楚军三年后,就拿下了齐国!带队进齐宫的是晏祁。”东方御垂下眼眸,“在他身前,齐淼上吊自杀。齐国覆灭了。而齐国太子,从此成了亡国奴。哦,不对,成了楚国五皇子。哈,楚国甚至连三皇子、四皇子都没有,哪来的五皇子啊!”
“真是天大的笑话!”
东方御似乎觉得这事真的好笑,他大笑后,慢慢流了泪。
阿瑶没有说话,她就静静看着东方御,看他疯狂,然后,平静。
“所以,你知道晏祁是什么样的人吗?”东方御语气很沉,“那样忘恩负义、卖父求生的怪胎,竟然甘愿将他的内丹借与你体内。阿瑶,你到底是何人?”
晏祁的内丹?
阿瑶忽然觉得自已心脏砰砰砰疯狂跳动起来,原来这里是晏祁的内丹才这么暖烘烘。
他那么冰冷冷的人,竟有颗这么炙热的心?
阿瑶很是平静的回答,“他是我的主子,我的命是他救的。”
她顿了下,继续道,“锦良的命也是他救的。东方御,你有没有想过,你能在北集开如此大的酒楼,也与他有关呢?”
阿瑶完全明白为何晏祁知道影卫队跟踪金蝉后,便立刻只身前来帮忙了。
不是为了她。
是为了金蝉沾染的味道。
阿瑶醒来后,以为自已身处一个完全混乱的时代,没有洛颉,没有楚瑞轩,也没有仇恨。
她成天养蛊制毒,过得很惬意。她不是不想报仇,只是以为那玩意离自已很远。
她想过过平静日子。
可原来,楚瑞轩和洛颉就在二十年后等着她。
东方御讥笑了声,“那晏祁为何又背叛你我而去?”
阿瑶皱着眉,东方御指了指窗外,“此处已被洛秋的人包围。除了你我、锦良、春晖还有你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外,全死了。”
他顿了下,“许医师,刚死。”
阿瑶站起来,推开窗,冷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血腥味。她的目光穿过窗户,无数黑黝黝的乌鸦站在屋顶。
它们的眼睛闪烁着不祥的光芒,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哇!哇!”的嘶哑声从乌鸦嘴里不断飘来,她终于知道为何睡着的时候那么吵了。
“他们这是想围困死我们?”阿瑶皱眉看向东方御,明明有那么多办法可以控制这里。
她昏迷不醒,炎姜肯定有脱身办法,至于东方御三人的实力,阿瑶很是清楚。
他们这群人,其实很好杀。
可洛秋围而不杀....
“她要我向她俯身称臣。”东方御眼里全是厌恶之色,“我的好兄弟,要将我卖给世上最淫荡的女人。”
“阿瑶,你说,晏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阿瑶看着东方御高大的背影,忽然觉得他不过是个可怜虫。
有财富,有相貌,但没有权利,更没谋略,可不就是个任人拿捏品玩的可怜虫。
上一辈子,阿瑶似乎也是这样的角色。
她被弄死了,这一次,她并不希望东方御死。
她淡淡道,“既然如此,打就是了。不过一群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