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星慌神,手都顿了一下。
这......这是在撒娇吗?太......太可爱了吧......
她轻轻地抬起手,抚摸了一下自已那湿漉漉的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的长发,略带一丝无奈地说道。“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吹干头发呢。”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来帮你吧。”
成星静静地坐在吧台边那张高高的椅子上,与站在身前的程新相比,身高上竟有着差不多半个脑袋的差距。
他那修长且白皙如玉的手指如同灵动的精灵一般,在她乌黑亮丽的发丝之间轻盈地游走,小心翼翼地梳理着那些被吹风机吹拂得略显凌乱的秀发。
此时的她微微仰起头,粉嫩的脸颊上泛着一抹淡淡的红晕,或许是因为在弥漫着热气的浴室里待得过久而导致的。
那双具有混血感的深棕色眼眸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此刻正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在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些什么。
只见她轻启那娇艳欲滴的朱唇。
“你能不能再跟我说一遍呀?”
听到这话,程新不禁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反问道:“嗯?什么?”
她急切地补充道:“就是你刚才说过的那句话啊!”
程新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脑海中迅速回忆起先前所说的话语,顿时,一抹羞涩的绯红爬上了他的耳根。
他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嗫嚅道:“我……我不记得了。”
然而,她并没有轻易放过他,反而伸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轻轻摇晃起来,并撒娇似地央求道:“哎呀,求求你啦,再说一遍嘛~~就一遍好不好呀。”
说着,还高高地举起了另一只手,伸出一根纤细的食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大大的“1”字。
面对如此可爱又执着的她,程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最终,他只能默默地将手中的吹风机关闭,然后轻轻地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接着缓缓地扭过头去,不敢直视她那充满期盼的目光。
“......猫猫...要抱着星星......才睡得着。”
话语刚刚落下,一双纤细手臂悄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成星微微仰起头来,那双美丽的眼眸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而此时,她那微凉的嘴唇轻轻落在他发热的脸颊之上,带来一阵清凉与酥麻的感觉。
程新一愣神,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呆立当场。
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定格在眼前这个女子身上,只见她脸上洋溢着无比开心的笑容,那笑容如此灿烂,仿佛能够驱散世间所有的阴霾。
"不是说要睡觉吗?还不赶紧抱抱我过去呀。"
程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他伸出手,温柔地揽住她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纤细柳腰。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托起她柔弱无骨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
"好,我们去睡觉。"
*
在挪威呆了有大半个月,一行人才收拾行李回家。
可就在回国的前一天晚上,云巫敲响了套房的门铃。
“John的小提琴音乐会?!那个业界大拿John?”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字以后,成星眼睛都亮了起来,“他有几年没开音乐会了吧?说是年纪大了,想多收几个学生,教他们练琴,就跟退隐了 一样。”
John是著名法国小提琴演奏家,拿过无数大奖,是音乐界泰斗级的人物。
云巫微微颔首,动作轻柔地将手机收回,然后微笑着对众人说道。
“我之前参加时装大赛时结识的那位老师邀请我去听音乐会,要不要一起去呀?”
听到这话,程新不禁皱起眉头,面露疑虑之色问道:“这音乐会的门票恐怕不太好抢到吧?”
云巫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解释道:“别担心啦,这位老师跟 John 可是老相识了,通过他们的关系应该能够顺利拿到入场券的。”
就在这时,邵景彦突然伸手扯了扯身旁之人的衣角,并刻意清了清嗓子吸引大家的注意后才开口说。
“哎呀,我已经和老谭商量好了,准备一起去京北观看电竞决赛,顺道再在那边游玩数日呢,所以这次就你们去吧……”
说完还向云巫投去一个略带歉意的眼神。
一旁的谭宇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邵景彦所言。
云巫听闻此言,便将目光转向了谢凌霄,轻声询问道:“那你呢?”
“我当然,要……”只见谢凌霄刚想张嘴回答,却被成星一下子打断了话语。
成星迅速从自已的背包里掏出手机,熟练地翻开通讯录,同时嘴里念叨着。
“你都好久没回家看看了,白阿姨肯定会担心你的呀!而且再过不久就是九月份了,要不这样吧,我现在马上给阿姨打个电话,让她帮你报名参加一个夏令营怎么样?”
话音未落,谢凌霄急忙伸出双手紧紧抓住成星正欲拨打电话的手腕,满脸焦急地大声喊道:“不!我不去了!”
商量下来,音乐会在八月十二日,所以几人就先回广粤,然后云巫、许缘君、成星和程新四人在音乐会前几天出发去伦敦,其余时间自已安排。
翌日,上午八点的飞机,要飞十几个小时。成星不论去哪儿都要把成先生给的英文原版书带着,可看了一会儿便头昏脑胀,只好放下书休息一会儿。
程新温柔地抓起她的小手,微微用力一拉,示意她将头轻轻地靠在自已肩膀上入睡。
“哎呀,大哥,你们俩能不能别这样肆无忌惮地秀恩爱啦!”
一脸哀怨的谢凌霄坐在同一排,看着眼前这对简直生无可恋。
听到谢凌霄的抱怨,前排的邵景彦回过头来,笑着调侃道。
“哈哈,你就忍着点吧,谁让你跟我们坐一起呢。再说了,程新这家伙向来如此,从来都不把咱们这些兄弟放在眼里啊。”
想到当初选座位的时候,邵景彦心中暗自庆幸没有选择坐在程新旁边,否则此刻被虐的可就是他自已了。
这时,谢凌霄突然想起还有一个人不在场,连忙问道:“那云巫呢?云巫去哪儿了?”
邵景彦挑了挑眉,故意戏谑地回答:“人家小巫女自然是去头等舱享受单人待遇啦,才不屑于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坐在一起呢,掉档次。”
说完,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里都明白邵景彦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唯有谢凌霄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成星此时已经安静地枕着程新的肩膀,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
程新则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小手,不知不觉间,困意渐渐袭来,她的双眼缓缓合上,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
医院的大门敞开着,阳光洒落在门前的台阶上。
成星脚步虚浮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仍残留着尚未消散的惊恐。刚刚结束的那场检查仿佛一场噩梦,让她至今都有些惊魂未定。
她站在路边,伸手拦下了一辆路过的计程车。
车门打开时,她微微颤抖着嘴唇,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师傅,你随便开,到哪里都行。”
这一刻,连她自已都没有察觉到,原本清脆悦耳的嗓音此刻竟已带上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沙哑。
似乎是见惯了医院的生离死别,司机师傅竟然什么也没说,听着她的往远处开去。
话音未落,泪水便不受控制地涌出了眼眶,顺着她消瘦的脸颊滑落。那种心痛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她整个人。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医生刚才说过的话:
“患者成星是吧?据你的脑部 CT 初步诊断,是先前车祸留下的瘀血恶化阻碍了周边细胞发育,现在有发展成肿瘤的倾向,并且已经压迫到了颅内神经和耳蜗……”
听到这里的时候,成星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那……目前情况到底怎么样?能治好吗?”她紧紧抓住座椅的扶手,强忍着内心的恐惧问道。
然而医生接下来的回答却让她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要看你肿瘤具体的情况,后续我们会考虑通过手术把血块取出来,但由于它所处的位置非常危险,所以手术的风险也相当大。而且因为你的耳部神经受到了损伤,所以存在失聪的可能性。医院这边的建议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如果病情不再进一步恶化,就可以采取保守治疗的方案……”
医生的话在她耳边回荡,为什么世界上那么多不幸,都发生在她身上。
司机师傅或许是心生怜悯之情,每次驱车前往的目的地无一例外都是那些闻名遐迩的美丽风景区。
此刻,计程车平稳地驶上了那座宏伟的桥梁,五彩斑斓的光芒如同灵动的精灵般在条纹状的建筑表面欢快地滑动着。
司机师傅通过后视镜瞥见坐在后排座位上的她正哭得伤心,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开始苦口婆心地劝慰道。
“阿妹呀,你瞧瞧这座桥,想当初有多少人都断言它根本就不可能修建成功,但你再看看现在,这桥修得多气派多漂亮啊!而且港粤也顺利回归祖国怀抱啦,国家也富强了。
这人呐,不管遭遇多大的挫折困难,总归还是要往前看才行,毕竟以后的日子会怎样发展谁也无法预料到,那就脚踏实地一步步往前走呗!”
成星缓缓将目光投向车窗外那如诗如画的江景,嘴角微微上扬,自嘲般地轻轻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可……倘若我已经没有未来可言了呢……”
听到这话,司机师傅连忙接话说道。
“哎呀,千万别这么悲观消极嘛!我早些年有一个亲戚,他在医院被诊断出患了癌,当时医生断言他没多长时间可活了,但结果怎么样?人家现在照样吃得香睡得好。
所以说呀,日子终归是要靠自已去过的,只要身边的亲朋好友安好,自已的心情也自然能够舒畅起来。”
司机师傅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分享着自已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看到后座那位原本愁眉不展的姑娘终于渐渐展露出一丝笑容,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可以安心专注于驾驶了。
“师傅,白云小区东门。”
对啊,身边的人幸福了,自已也就开心了,她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觉得的吗?
就算她的未来注定残缺,可他的未来一定光辉灿烂。
*
到家之后,成星犹如失去灵魂一般,晃晃悠悠地走到客厅,打开酒柜拿了一瓶,然后瘫坐在沙发上,直接往嘴里猛灌。
冰凉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无法浇灭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痛苦之火。
她紧闭双眼,希望这几瓶酒能让自已尽快沉醉,因为只有当意识模糊、陷入沉睡时,或许醒来后便能发现,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那时,她依然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成星,可以继续陪伴在程新身旁,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而美好的时光。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成星跌跌撞撞地走向房间的阳台。
夜晚的风轻柔地吹拂着她的脸庞,带来丝丝凉意,但她的心却依旧炽热如火。她扶着栏杆,目光痴痴地望向对面的那栋楼。尽管此刻他的房间里漆黑一片。
是啊,程新回老家去了,也正因如此,她才有勇气独自前往医院。
她实在不忍心看到程新为她担忧焦虑的模样,所以宁愿选择在他不在的时候默默承受一切。
他们……他们是春天认识的,是春天在一起的,可似乎,她陪不了他一起到第四个春天了。
成星缓缓蹲下身子,将头埋进臂弯之中,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伸手抓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手指颤抖着按下熟悉的号码,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他的声音。
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也足以给予她些许安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电话那头始终没有动静。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他应该早就进入梦乡了吧?
就在她准备挂断电话之时,听筒里终于传出了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声音。
“嗯……?宝宝你怎么了?”
程新的声音听起来明显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沙哑,电话那头还隐隐约约传来被子翻动以及布料相互摩擦所产生的细微声响。
听到他关切的话语,成星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紧紧握着手机,对着话筒大声喊道:“程猫猫!我想你了!程猫猫!我想你了!”
这一刻,她不再掩饰内心深处的思念与眷恋,只想把这份情感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他。
成星左手紧紧握着手机,右手则高高地举起酒杯,那模样看上去着实有几分滑稽可笑。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亮着的手机屏幕,嘴里大声喊叫着。
而此时,屏幕另一边的程新看到这一幕后,不禁轻轻嗤笑出声。
心中暗自思忖道:这个喝醉酒的小星星呀,怕不是忘记了和我打的是视频?
紧接着,只听见成星用略带醉意且含糊不清的声音喊道:“我……我也想你了。”
随后,她又像个天真无邪、急需他人安抚的小朋友一样,话语变得越发多了起来。
然而,翻来覆去无非也就是那么几句重复的话。
“程猫猫,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成星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身体,仿佛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程猫猫我好想你啊……”
“程猫猫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程猫猫,我真的,好想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