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坐了几个小时飞机终于落地脚踩在异国的砖面时,褚爻就已经想好要去哪里转,老街区,新食府,华人街,帕拉蒂尼山。
罗马一行他根本不在乎基金的事,捐给慈善机构就捐,他要那么多钱也没用,更何况他有自已的经济来源,也有自已的公司。
结果短暂的快乐在褚爻接听陌生来电时骤减,打破了他一人行的计划。
电话里沈煁言简意赅的说明了内容,有事找他,接他的车已经在出口等他了,撂下电话,罗文清也刚好开着一辆玛莎拉蒂在他身前降下车窗。
“Hey.bro! Let's go!”
罗文清和罗文舟是双胞胎,罗文清主要是沈煁的司机兼秘书,罗文舟去军队了还没退役,两个人长相一样但性格截然不同,一个跳脱社牛一个沉默社恐。
“你们不是在佛罗伦萨吗,怎么来罗马了?”
褚爻一上车就被这花哨的印度风格座椅垫深深刺痛了双眼,还有赖赖唧唧的中式蓝莲花英译歌曲。怎么过去了两三年,这罗文清的审美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如此反人类和窒息。
“要带你去一个party,算是家族聚会,家宴。放轻松~”。
罗文清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眯了眯,语气说的轻快并顺手将副驾驶上的文件袋向后递去。
“里面是邀请函,可都是我亲自手写的漂亮花式英文,绝对让你眼前一亮。”
褚爻接过文件袋,打开折叠的烫金请帖看了一眼就又塞回去了。
他知道沈家是个大家族,沈煁是他家的第三个儿子,不过以前也没听他多提,他也就没问过。
没见过那些长辈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突然被安排了大场面褚爻心里有些犯嘀咕,然后骂沈煁为什么跟下任务一样让他去他就得去。
罗文清将褚爻送抵酒店后,招了招手便一脚油门踩得飞快,把刚下车来不及退开的褚爻带的身形一晃。
眼尖的红色小西装门童迎上这个身姿修长的年轻人,虽然他两手空空,但还是照常揣上热情笑容积极服务。根据他多年识人本领,这一定是谁家有钱的公子哥,他脸上都写着了。
“先生里面请,有行李需要帮您拿吗?”
褚爻两袖清风轻装简行,除了一些证件和手机他什么都没带。
一身运动鞋长裤短袖T恤可所谓看不出贫穷与富贵,跟着服务生的引领在前台登记后,便在引领下进到了预定好的酒店房间。
时间已然正午,暖心的前台服务适时拨打起电话。
用着轻柔客气的语气耐心询问褚爻,是否要准备午餐或者其他服务,得到需要午餐的回答后下一秒敲门声响起,门口推车就送上了备好的午餐,所有服务贴心且周到。
躺在沙发昏昏欲睡的褚爻,想着还是决定给沈煁打了个电话,第一遍忙音,第二遍才被慢悠悠的接通。
“我已经在罗马了,怎么突然要我去参加聚会啊。”
“……”短暂的沉默后手机的另一头才传来才一声轻笑,“不是突然的,是你又没看邮件。今天是沈家孙女沈粤云十八岁成年礼,带你见见世面。”
“我没跟你说我要来罗马,你哪知道的,消费也没刷你卡,你别是监视我,你个变态。那你让我见见世面,我可没穿什么西装。下次别让罗文清接我了,他那个车里放的歌简直魔音入耳。”
“知道了。你来我这带你挑衣服。”
挂了电话沈煁收了笑意,下一秒就把电话摔砸在了玻璃上,一个清晰的坑眼向四周蔓延开细碎的纹路,转头平复着心头的烦躁,叫了罗文清进来联系修玻璃的,顺便把褚爻接过来。
是哪里出了问题,罗文清今天就没出去过,自已也没给褚爻打过电话!
去查褚老大的人回来后也说,根本没人联系过褚老大,褚老大也没有印象见过褚爻,甚至监控都不存在。
若说发生了什么,那只有褚老大的牙被人打掉了几颗,这没必要追究动手的是谁,毕竟褚老大只是个小人物。
难道……
罗文清接到褚爻的时候,褚爻正在街边等炸丸子,分了罗文清尝尝,酥香的丸子里是米饭和奶酪,吃了一口罗文清就找地方吐了。“这个味道,真接受不了。”
褚爻得逞的哈哈大笑,可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味蕾受罪。“我其实吃了一口也不想吃了。”
褚爻注意到罗文清这回开的是老板车,上了车后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打诨开玩笑。
罗文清说褚爻小时候滑冰给自已衣服刮漏了是傻子,褚爻说罗文清非得山上掏蜂蜜是猪头,然后就聊到了沈煁提到的沈家人。
罗文清说这次除了沈粤云十八岁成人礼之外,还有订婚典礼,不过这个是彩蛋,对外没公布不知道是谁和谁的。
等褚爻到的时候沈煁正在视频会议,沈煁抽空瞥了一眼他后就没在搭理他,看起来心情不佳。
今天的沈煁一身西装穿的规矩严谨,面容冷峻,镜片后的那双眼眸凛冽的似是要把屏幕戳出个洞来,纤长的手指搭在深蓝色的文件夹上如同精美雕刻的瓷像,周身气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
褚爻在办公室转悠着,发现陈设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
原木摆架旁的天堂鸟依旧长得澎湃,墙上那三张长方形色彩艳丽的泼墨山水仍旧在米色的皮质沙发后——那是他第一次学会国画后的大胆尝试。
“你就不能快点开完吗?”等的不耐烦的褚爻轻车熟路的蹲下身蹭到沈煁椅子边,避开摄像头的范围同他说悄悄话。
沈煁在他凑到身边的时候心情就好了大半,听着他的嘟囔只是落下手去摸了摸他耳朵安慰,没成想被褚爻一把扣住他手腕猛的往下一拽,两个人的距离骤然拉近,沈煁后颈被褚爻手掌压紧,他们便四目相的僵持起来。
不知是谁先贴上谁的唇,温热的带着克制的浅吻,随着视频会议另一头员工生涩的简述着策划书,熟悉的记忆烧在沈煁心头将一片隐秘的泥潭灼的沸腾,最后下意识呢喃出他的名字,“褚爻。”
那种明亮真挚的目光,让沈煁一瞬间以为回到了过去,却在对方下一秒孩子气般得逞笑容中又将心落回了原地。
褚爻见他因为突如其来的吻而愣住,心里摒弃那些胡思乱想,松开压在人后颈的手,舒展眉眼压低声音笑的开心,“汗流浃背了吧兄弟!”
没有以往被冒犯后的训斥或者白眼,褚爻看着沈煁只是正正身形继续刚才的会议然后草草结束,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假装失忆,只能默默心里叹了口气。
他总觉得沈煁老瞒着他什么事儿,这种感觉尤其是在他对感情不拒绝也没有明确回应时更加清晰。
记得十八岁以前他是不喜欢沈煁的,厌烦他安排太多却不能好好陪他过一个节,厌烦他出去参加酒会回来带一身香水味,也恼火他不好好爱惜自已身体总是通宵……那个时候,就是单纯的对他有很多脾气要发。
又过了多久,是多少细微的琐事互动,莫名的就撞开了心门。
要知道喜欢男人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以为自已心理有问题还失眠了几天,然后经过多方验证之后才接受了自已喜欢沈煁的事实,再接下来能捡起来说的事情和回忆,就变得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