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见到有人过来,她们行过礼后,便去搬来了几张席子和一些餐具。大家都很懂礼数,什么主位一席二席三席的,薛定看得懵圈,他们倒是分得是清清楚楚。
以篝火为中心,分成三圈,薛定他们在第一圈,居东。白面纱女子和两位公子在第二圈,居南。最外的一圈是三位随从,居后。
薛定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这才是他们宴席就餐方式?
他看着这样的坐席非常不习惯,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居然吃个饼都要分前后左右东南西北,但看着其他人都是一脸的理所当然,他还能说什么。
周婶为每个人都盛了肉汤,又分了面饼。大家就这样安静地吃着喝着,这气氛和几个人的时候是截然不同,诡异的很。
等所有人都吃饱喝足后,大家又都客气了一番之后,那三个随从去了看马,女人们则回了马车休息。现在的篝火旁就只剩下了薛定和他们三位主子。
之前白面纱女子吃东西时,都是用手遮着嘴的,现在也依然挂着面纱,薛定看不清楚她的脸,但他总觉得,这小姐姐很熟悉。出于礼貌,他便先打开了话题:
“敢问姑娘芳姓大名?”薛定也尽量让自已变得古人一些,所以在外人面前,他也试着文皱皱一点。
“小女子姓洛,名云。请教公子如何称呼?”洛云明知故问。
她之前一直都在赶路,要不是刚才路过认出是薛定,她怎么可能会下马。
“在下姓薛,名定,薛定。”薛定对着三人都拱了拱手。
洛云听完,微微一愣,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只心中暗暗一笑:陆小凤,原来你叫薛定!
“本宫…本公子姓郑名千。我旁边这位叫刘病猫。”郑千拱拱手,说道。
“郑七千,七你大爷千,你…洛云,你看到了吧,平时都是他要挑起事端…”
“薛公子,我并不认识这二位公子,你若觉得他们碍眼,随时都可以请他们离席。”洛云淡淡地说道。
薛定瞬间就懂了,敢情这三位的关系很三角啊。
“呵呵,洛姑娘说笑了,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相遇便有缘。”薛定笑道。
洛云微微一颤,说道:“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薛公子好文采。”
这时,郑七和刘璧两人又相互掐了起,你一句我一句,都在把对方往屎里掐。
“郑七千,就你这人模狗样也想娶洛云?痴心妄想!想娶洛云?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好啊,你躺下来,老子不立马跨过去,老子姓七!”
“哎哟,好你个狗东西,给你脸了是不?”
“刘小猫,你别以为我不敢!”
“那你过来啊!”
…
洛云被这哥俩吵得头痛欲裂,便让沈珺把他们给扔到了马路边。
“洛姑娘,我听说嘉峪关已经被匈奴攻破了,恐怕酒泉郡用不了多久也会沦陷,不知洛姑娘…为什么还要往西边走呢?”薛定试探性地问道。
“薛公子有心,小女子清早收到传信,信言嘉峪关已被胡贼所破,因为亲人尚在酒泉,心急如焚。此行乃为接亲人往张掖。”
洛云边说着,边悄悄捕捉着薛定神情的变化,因为她知道这个人,有可能知道一切。哪怕他一无所知,但他也是从嘉峪关回来的。可以这么说,他是目前最接近真相的人了。
其实她此行一共有三个目的:一是找到车砲;二是观察被炸坍塌的路度;三是找到薛定。
其实她一早已经安排了两路人马,分别寻找车砲和薛定,而她自已则先亲自前往嘉峪关。可她万万没想到,竟在这里撞见了薛定。
但洛云现在非常为难,因为她既要前往嘉峪关,又不能失去薛定的行踪,这事情她还不能明说。她现在非常后悔出来时怎么没带几只信鸽。
“原来如此,那洛姑娘要抓紧时间了。”
薛定其实也在试探着洛云,因为他现在真的不知道哪些是敌人,哪些是朋友。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地隐藏自已,把自已变成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路人。
“正是。感谢薛公子款待,俗话说礼尚往来,我猜公子此行首先会在张掖落脚,刚好我在张掖有一处闲置的院宅,可供薛公子与家眷暂时落脚,公子请勿推辞。”
洛云说着,使让沈珺把钥匙交给薛定,一同告诉了他具体的地址。
有这等好事?薛定始终保持着警惕。自已只不过是请对方喝了口汤、吃了个饼而已,对方居然放心把宅院的钥匙给他。
不过他还是接下了钥匙。自已毕是在逃亡,还带着一群女人,确实是需要个安全的落脚地方。不接的话反而扭扭捏捏,显得心里有鬼了。
反正拿了钥匙也不用非得住进去,具体怎么样,可以先看看情况再说
其实这个洛云给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看她骑马的姿势就知道,她不可能是个普通的女人。如果对方真要收拾自已,恐怕也没必要多此一举。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先过张掖,等姑娘回来。”薛定也作揖行了一礼。
洛云不禁心中一喜,悬着的大石终于放下了。她本想让沈珺留下来保护他们的,但一想又觉得不妥,因为这样便显得太突兀了。
与其这样,她还不如尽快赶到酒泉,再安排人手暗中保护了。
“那薛公子,小女子就此别过了,我们张掖再会。”洛云说完,准备离开了。
“洛姑娘,稍等!”
就在洛云上马准备离开时,薛定忽然想了起来,他之前在帮那几个女人做荒野求生套装时,多做了两套。
虽然他不知道洛云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个时候去酒泉,怎么着都有点像羊入虎口。住了人家的房子,给点报酬也是应该的。
洛云回过头,见薛定在马车翻找了片刻,才挎着一个非常奇特的布包走了过来。
“里面有些应急的物资,具体怎么使用,我写在了纸上,你抽空看看。祝你们一路顺风!”薛定说着,便把背包塞给了洛云。
“谢过薛公子,后会有期!”
洛云跨上马背,“驾”一声再次踏上了西行之路,渐渐地消失在了薛定的视野。
“公子…”
这时,女人们都从马车下来了,站在薛定的身边远眺着西边的天际。
那个方向,是她们逃离的地狱的方向。她们很庆幸,自已有机会走出来,只可惜,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也差不多要出发了,收拾一下,让冯叔带路吧。”薛定说完,便把手中的钥匙交给了关倩。
从中午一直到傍晚,薛定他们又走了五十公里的山路,最后在一个非常偏僻的村庄外停了下来。
薛定刚想进村看看,却被冯叔阻止了。
冯叔说这个村庄叫狼谷村,原本这里有四十多户人家,但前两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村子里的人竟一晚全部死光了,然后这里就荒废了。
不过具体的情况冯叔也太清楚,因为他已经退休三四年了。而这些他也是听路过的商队说起的。
其实他以前跑货也进过这个村子,村子里的人几乎都是猎户,很好客,因此冯叔还认识了一些村民。
自从这村子出事之后,很多商队就宁愿走官道,甚至多绕十里路,也不愿意再从这个村子经过。
冯叔之所以把大家带到这里来,纯属是意外,因为他把这事给忘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这路他走惯了。要不是亲自走到了村边,他可能现在都没有记起来这事。
“公子,趁天色未全暗,我们可以再走十五里,因为前面还有一个村庄。或者我们也可往北走十里,返回官道。”
冯叔对自已的失误感到有些懊恼,什么时间段不好,偏偏在黄昏这个时间段来到这里。
这时,所有人都下车了,冯叔又把事情说了一遍,几位美女听了倒也没有慌乱,她们都听薛定的,薛定怎么安排她们都不会反对。
“冯叔,你认识路,不如陪我进去看看如何?”薛定忽然问道。
野外宿营始终比较麻烦,虽然村子是荒废了,但收拾一下肯定会比在村外强。
薛定从小胆子就大,自已又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最近更是经历了生生死死,所以到现在,除了饿就没有还能让他害怕的事情了。
别说是这个荒废的村庄,他巴不得找些更加偏僻的路线走,避开那些盯上他们的人再说。
女人们听到薛定想进村,不禁一愣,但很快也就坦然了,倒是冯叔,一直在劝说薛定别要进去。
“公子,老夫还听说了,这村子貌似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就算我们要扎营,亦可选在村外的谷地,大可不必进驻村中。”
其实也不是冯叔害怕,他走南闯北几十年,什么事情没有见过?
只是他怕其他人介意:本来大家信你才让你带路,现在你特么的把我们带沟里了。
“没事,什么情况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这样吧,你们先在外面休息一下,晏芷,我们进去看看。”
“是,公子!”晏芷立马就拿起装备,跟着薛定进村了。
冯叔还想去劝说,却被墨蕴制止了。
“叔,不用担心,听公子的便是了。”
“老夫当然会听从公子吩咐,只是老夫担心会有危险…呃,小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冯叔挠着脑袋,说道。
“放心吧,公子说安全那就肯定安全,公子说危险那就肯定危险!”墨蕴说完,所有女人都同时点了点头。
冯叔只听说了墨蕴和他父亲的遭遇,可他并不清楚墨蕴落难后所经的事情。看到所有人对薛定,似乎信任到了痴狂的程,他也只能无奈地摇头作罢。
村子确实荒废了很久,进村的主路都长满了杂草,但这些杂草现在都已经干枯了。
村子里的房子都是土房,多半是有院子却没有围墙的小宅。房子四周也都是些干枯的杂草,不过以前留下的路都还是能走的。
虽然荒废了两年,但除了一些杂草和被风刮落的瓦砾,整体看来这地方应该变化不大。毕竟大西北就风沙大了些,雨水却是少得很。
薛定带着晏芷转了一圈,很快便转完了,村子里除了有几棵快掉光了叶子都老榆树以外,基本就看不到什么生机了。
“晏芷,有没有什么发现?”
“公子,有些地方的草丛里,似乎有被走过的痕迹,也许是人,也许是畜,又或是兽。”
“哦?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