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明天出发的事项,薛定还有一件事想做。虽然他不太愿意在城里乱窜,但他得找一位做镜的师傅。
他从车砲那里要了两个水玉酒杯,其实就是水晶杯,估算过宽厚尺寸,似乎刚好够一副折射望远镜。所以他想找磨铜镜的师傅,看看能不能抓紧时间磨两块镜片。
当然,来到墨蕴的地盘,肯定少不了她这个向导。一听说要找做镜的师傅打磨水晶,墨蕴就笑了。
“我觉得这世界最聪慧之人,非公子莫属,可很多时候公子却…”
“却什么?”薛定不明所以。
“却很可爱!”墨蕴笑道。
“哎,我只是个先生,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都知道呢?说说,不找铜匠该找谁?”
其实薛定也没抱太大希望,磨镜虽然不难,但需要时间啊,给他几天空闲他也能磨,可他哪有那么多时间。最近不是在逃命,就是在逃命的路上。
“你磨的是水玉,那找的当然是瓷匠了!”
薛定一听才反应过来,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于是他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墨蕴去找瓷匠了,结果来到瓷器铺,他发现隔壁就是铜器铺。
薛定:…
这条街叫物器街,什么都有,老鼠夹、九齿耙,血滴子都有!
瓷器铺的老板说,磨水玉他是专业的,所有的形状他都能磨,一共十两银。薛定给了钱,老板说一个月后过来取,恕不退款。
他差点当场就开骂了,结果又乖乖给了九十两加班费,才说今晚一定完工。
幸亏他在匈奴身上搜刮了不少钱财,不然他就准备喝西北风去吧。
他又到铜器铺定做了两个镜筒,一大一小,做好再组合起来。结果人家老板说,一两银,一个时辰后便能过来取。
薛定不禁感慨,贫富差距估计就是这样拉开的,真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墨蕴就非常不理解,一个水玉杯,怎么着也值个几十两,薛定不但要把它给切了,还花了那么多钱,连她想砍价都不让。
“公子,你要做的这两块小圆片到底是何物?一雌一雄,非镜非杯,用于何处?”
薛定得意一笑,说道:“是一凹一凸,这叫凹凸镜,作用嘛…你以后就知道了。”
墨蕴听完脸一红,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莫非此物…用于男女之事?”
薛定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有点欲哭无泪。这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这东西也能增加情趣?放大缩小,放大缩小…哎哟我去,好像还真的可以!
他甚至都可以确定,这望远镜一旦流行起来,肯定会被他们称为什么“雌雄镜”或者“阴阳镜”之类的。
从物器铺出来,薛定便注意到,好像有几伙人都在鬼鬼祟祟的盯着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在跟踪他,于是他拉着墨蕴跑出一个巷子就藏了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薛定都没见有人追过来,他有点好奇,便返回去看了一眼,结果发现那几伙人正在打群架。
“公子,出了何事?”墨蕴一脸紧张。
薛定耸耸肩,他也一头雾水:“可能是有人喝多了,正在巷子里斗殴呢。不关我们的事,走吧!”
两人走在大街上,虽然天气比较冷,但街上的人倒是不少。
薛定也不确定,是否真的有人在盯着他,他也想不出,谁会无缘无故就针对他们。不过他还是非常谨慎,尽量往人多的地方钻。
走着走着,墨蕴却忽然停了下来,她静静地站在街道中间,默默地望着一间非常奢豪的木楼,一动不动,就像被白展堂点了十几道穴似的。
薛定走近一看,牌匾上面刻着几个烫金大字:醉仙酒舍。
他立马就猜到了,这墨蕴肯定是与醉仙酒舍有什么瓜葛,就是不知道是良因还是孽缘了。
不过都到这个时候了,好坏见一下也无妨吧,错过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想着薛定便拖住了墨蕴的手:“进去看看,我肚子饿了!”
墨蕴一下回过了神,连忙说道:“公子,我…”
“我什么,又没有僵尸王,怕什么!”
薛定没给她考虑的时间,一下便把她拽进了醉仙酒舍。
这个酒舍非常豪华,一楼是大厅,单单是吃饭的桌子就有二三十张,还有个戏台。二楼往上都是包间,面积只有一楼的一半,就像间复式的别墅似的。
薛定摸了一下大门,心中不由得感慨,太特么有钱了!全特么是金丝楠做的。什么桌子、围栏、屏风、扶手…统统都是金丝楠!
他到这个朝代也好几天了,不过他倒没见过什么椅子凳子之类的,因为桌子都很矮,所以大家都脱了鞋子,不是跪着就是盘腿坐着,所以这味道…
酒舍里的人很多,似乎没人关心战争,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薛定刚进来,就有个店小二走了过来,恭敬地说道:“这两位客官,本酒舍禁止携带武器入内。”
他指了一下身后的隔断,上面摆满了武器,什么狗头锤、狼牙棒、鱼肠剑,应有尽有,看来这里的民风有点彪悍啊!
“你确定这里不会有人打架?”薛定十分怀疑地问道。
“客官放心,本酒舍自开业以来,从未出现过打架斗殴事件。我以人格担保,在中晋,没人敢在孔字号地盘闹事…客官,请!”
除了裤裆里的几把剑,薛定把武器都交给了店小二,拽着墨蕴就走了进去。
墨蕴半推半就,似乎不想进来,但又不想离开,薛定也懒得猜她在想什么。说不定是她喜欢上了这里的老板,最后又发现人家有老婆了。
就算是这样,也进来道个别吧,缘起缘灭自有定数,谁知道下一刻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薛定本来想挑个包间,但一看价格,三十两!都可以买到两吨大米了,神经病才选包间。于是他在大厅中随便挑了一个位置,一个茶酒位三两,茶酒任喝,硬菜另算。
酒很快就送了过来,薛定看了一眼,瞬间没胃口了。
“小二,你确定这是酒而不是米汤?”
“客官您说笑了,正宗大米酿制,经过七七四十九道工序…”
“可以了,你下去吧!”薛定连忙挥手。
墨蕴像中了邪似的,全程沉默,一直低着头静静地抿着酒,看她这神不守舍的样子,薛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关倩非常好哄,随便找首诗忽悠一下就行。卫灵和晏芷这两位似乎从来都不用哄。夏言就简单了,她爱怎着随她便是,但墨蕴就有点让他头大了。
他轻轻敲了一下墨蕴的脑袋,让她回过神来。
“有什么不开心的,说说。反正明天就要出发了,该了的了一下,该放的放一放。”
墨蕴苦笑了一下,视线慢慢扫了一遍四周,没说什么,又低下头抿起了酒。
“要不要我把他找出来,你们聊聊?”薛定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墨蕴一愣,连忙开口道:“不…不用,她并不在此。”
“不在此?那给他留言不就行了嘛!”
“留言?”墨蕴似乎有些不解。
“就是书信,给他一个交待,也给你自已一个交待!”
墨蕴沉默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小…”
薛定刚想挥手让小二过来,却忽然手一疼,像被人掐住了。
他想用力挣开,却发现身边一下子坐下了三个陌生的壮汉。
“你们是什么人?”薛定神色一凝,冷冷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跟我们走便是。”一个壮汉说道。
墨蕴刚想摸剑,却被薛定用眼神给阻止了。
“如果我说…不呢?”薛定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这时,其中一个壮汉拉开披风,腰间露出了一把佩剑。
“小二他大爷的人格!”薛定骂了一句。
“好,我跟你们走,放了这姑娘!”
“不行!”三个壮汉异口同声。
薛定有点拿不准,他不知道这些人找他干嘛,也不知道他大喊救命的话,这些人会不会一剑把他给削了。好在看来他们目前是没有杀意的。
“行,我跟你们去,不过这顿酒你们请!”
三个壮汉一愣,其中一人鄙视道:“可以!”
就在薛定被这几人挟持着离开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句娘娘腔:“呦,这菜都还没上,为何不多坐会儿?”
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身穿白长袍,头戴白玉冠,手执纸扇,风度翩翩的小白脸,笑着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薛定一看,不由得一惊,心中暗暗感慨:哎呦…这货虽然有点娘娘腔,但怎么长得那么俊?人虽然矮了点,但胸肌忒壮,一看就知道是健身小哥,最受大妈欢迎的那种。
纸扇公子一边笑着,一边走到了薛定的面前,微微地拱拱手,然后单手扶着他的肩膀,想把他按回座位上。
一壮汉见状,连忙伸手扎住了薛定的腋窝,使劲地把他连人带胳膊往上抬。
哎呦我去…这俩货是准备拿自已当肉盾?
他使劲挣扎,可是连动都动不了。墨蕴刚想来帮忙,却被一壮汉摁着动不了。
薛定感到臂膀就像挑着几百斤石头似的,上面疼痛,下面酸痛,这俩都是从屠宰场回来的吗?力气怎么都那么大?受不了了,他感到肩骨马上就要骨折了…
他刚想投降,却没想到那壮汉撑不住了,他和薛定都一屁股坐到了蒲团上。
“你到底是谁?”一壮汉喘着大气,问道。
“本公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张山峰!”
薛定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三个壮汉也认栽了,于是对着张公子行了一礼,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酒舍。
“说吧,你想怎么处置我?清烝红烧煎炸刺身都行,但别为难那姑娘。”薛定端起浊酒,猛灌了一口。
“噗嗤!”张公子没忍住笑了一声,但又马上恢复了翩翩风度。
“小兄弟说笑了!在下只是碰巧看到有人在为难小兄弟,看不惯出手相助罢了!”张公子说道。
薛定一听不是敌人,哎呦…来劲了。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一点。
“多谢张兄出手相救,这顿饭我请,你尽管大开杀戒!”薛定说道。
“呵呵,客气了。敢问小兄弟怎么称呼?”张公子说着,便在薛定的对面坐了下来。
“小弟姓陆名小凤!”薛定摸了一下自已的下巴说道。